('
第62章 王府 是谁替她换了药?
“陛下, 陛下……驾崩了。”内侍嚎啕,跪伏在阶下。
和内侍几乎同时而至的,是静安王的两位皇弟, 康定王与庄平王早已身披素缟。
庄平王自圣人中毒遇险起, 就一直守在昭明殿。
直至夜半时圣人突发急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太医署的医官就来向庄平王请罪, 道出龙驭上宾。
康定王是后来才至。
“父皇崩逝, 为何阖宫上下密不发丧?”萧诚紧着声音追问康定王与平庄王。
不对外宣圣人驾崩,暂时瞒住静安王瞒住朝臣,是平庄王的主意。
静安王年纪最长, 此时言辞激愤,萧昱却毫无退意。
“我才想问皇兄想做什么?在父皇危困之际, 让商氏大将军包围皇宫,朝臣是否无辜?下毒的凶手可有找到?皇兄可否给我、给我们一个交代?”萧昱道。
圣人驾崩完全出乎萧诚的意料, 而平庄王不依不饶, 更叫萧诚乱中心急生切。
“父皇中毒之际,只有你在他身边, 你无疑是最大的凶嫌,怎敢在本王面前诉状?”萧诚怒道。
“我是凶嫌?”萧昱冷下娃娃脸,“皇兄这样笃定,那一定是找到罪证了。皇兄拿出来让我看看, 否则便是空口无凭, 更让我疑心宫中说我谋害父皇的流言蜚语,是否因皇兄而起。”
被萧昱恶狠狠的瞧着,这一剎萧诚真觉得他像小狼崽子,似乎要逮着他咬下。
萧诚心里有亏, 没有对“流言蜚语”一事辩解,更要紧的是帝崩有疑,若是被人查出……
萧诚不与其多言,拂袖离开,去寻商氏大将军商议接下来的事。
那个位子让出来了,虽不是以他想要的手段,但确实空了。那么也就代表,他和他的兄弟们,终于可以在父皇崩逝后,堂堂正正的去争去抢。
康定王旁观这一切。
现在他这两个兄弟,一个被卷入圣人中毒疑案,另一个则有禁令宫闱疑似之图谋。左右都落不得好,唯独他高高挂起不沾事。
静安王与康定王相继离开后,留下的庄平王一夜之间,本是一张圆脸显出削瘦来。
“会是谁……”萧昱紧了拳头,眼中含泪。皇子之中,圣人最是宠爱他,如今骤然崩逝,还是因为歹人谋算,萧昱怎能不为之落泪。
三王本就因皇储之位暗中争斗,现在圣人不再,皇位之争一触即发。
静安王已行过禁令宫闱之事,如今因帝王驾崩暂时收敛,可不过多久的来日,是否又会有重兵逼宫,重现今时场面?
“太医署可有说什么?”谢云璋看向平庄王萧昱。
“有。”萧昱忍泪告知。“太医说,经络毒浅,含微量乌头。是夜已就过解药服下,按理来说父皇只当迷昏而非病重,可是父皇却……”
毒从何来,观萧诚反应以及所行之事,谢云璋便知定与其当夜宴时献上的雪莲灵丹有关。
萧诚借此令圣人昏迷,又将状责推给平庄王,围困宫禁,看似保卫,实则监控,不过待圣人清醒,自是前者居多。
既能博得帝心,又将平庄王列入凶嫌,一石二鸟,是萧诚本意。谁料圣人宾天,远不是萧诚思虑。
就算静安王待帝位虎视眈眈,也不该做成弒父弒君的千古骂名。
到底帝崩有疑。
谢云璋思量过后,道:“让太医署再去查探圣人的脉案是否有异,还有圣人安排在北宫的那些方士,也要再探。”
“还有。”谢云璋眉宇间尤然慎重,“早些把王府的侍卫调入宫中,以防有大患。”
……
空气中浸满脂粉的甜香味,女子们用一把莺燕似的软嗓谈笑。
吵吵嚷嚷,欢声笑语,随后有人瞥见帐子里昏迷很久的女郎,疑声问身边人,“诶,她还要睡多久才会醒……”
这哪能有人知道?
真是睡了很久。
梦中,周身都温暖起来。
扶春的双眼紧闭,不能睁开,只怕睁眼的一瞬,温暖就会消散。
“她是不是要醒了?”
耳边,有女子在说话。
扶春的眼睫一颤,丝丝明亮越过撩开的眼帘将屋中场景描绘在她眼中。
许多女子,肥环燕瘦,身着青白红紫,各有不同。却尽皆向她这里探头望过来,离她最近的,温和笑着和她说话,“你醒了啊。”
扶春醒来后双目清明,缓缓坐起身,见到十数名女子,目露警惕的望着她们。
', '')('“哎呀你别怕呀,我们都是姐妹,做甚害怕呢?说起来你还是小巧姐捡回来的,是不是先前在外面冻坏了?还冷着呢?”一名身着桃红衫的女子坐在床边,贴近扶春拉住扶春的手,一连几声的关切询问。
扶春缓过神来,渐渐感到身边温暖一应是真实。
见她不再提防,桃红衫的女子才笑着招呼姐妹过来。
旁的女子也不是空手而来,递了羹汤、糕点,扶春接到手里,将这些饮一饮、吃一吃,以作果腹。
扶春后来打听,才知晓她如今还身在静安王府,而在她面前的这些女子正是静安王的侍妾们。
“妹妹,你是怎么得罪了侧妃,被她关进那间要命的屋子里?”桃红衫的女子名唤垂容,是三年前来到静安王府的。
垂容口中的小巧姐,名为巧芝。巧芝出门时,往西园去见到躺在雪地里的扶春,巧芝看附近再没有旁人,于是就将人带了回来。
最初关着扶春的那间屋子,被她们称为“冷室”,四面生寒,不见天日,是新入府的侧妃想出来的折腾她们这些侍妾的法子。
没成想没先用在了这个陌生女郎身上,故而垂容才会询问扶春是是何得罪了侧妃。
可是扶春尚且不知静安王侧妃为谁,她只晓得自己出现在冷室是与商宁姝有关。
后来静安王萧诚也来过,然后她伤了他,他对她动过杀念,可是静安王离开后不了了之。
被捡回来的女郎一问三不知,垂容和巧芝大眼瞪小眼。
垂容又挽起笑来,问她是从何处来,扶春却骤然紧绷神情,希冀望于垂容,道:“垂容姐姐,你可否告诉我怎么离开王府?”
垂容惊讶,“妹妹不是入府的新人么?怎么想着离开……”
扶春摇了摇头,告知对方她是被迫入府,并非她们误以为的“新人”。
“我与人结了仇恨,是她将我设计带来这里……”扶春道出商氏女的大名,屋子里的众人听闻,纷纷白了俏丽的脸蛋。
垂容张了张嘴,眼神一下变得颇为怜悯地瞧着她。
“你口中的那位,正是……”不待垂容道出实情,屋外传来一声巨响。
王府的婢女敲响房门,力道很足,声响从外传入里面来,覆盖住垂容将要说出的话。
靠近门前的女子过去开门,门缝一旦扩大,外面的人便横冲直撞而入,开门的女子刚要起声呵其无礼,却见到从婢女身后走出的那一人。
冷厉着的眼神从她身上一扫,便叫她不由自主跪下,称:“侧……侧妃娘娘……”
屋子里见不到外面的女子,一听这一声“侧妃”,顿时也明了是谁来到。原先还坐在床边和扶春说话的垂容、巧芝等,慌忙往前去,众女一齐跪下恭迎静安王侧妃。
声音齐齐整整,落入商宁姝耳里,众女却只得了这位阴晴不定的侧妃一声冷嘲。
众人跪地,越发不敢起身。商宁姝走进屋内,瞧见这么多侍妾,再多几人,她便真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商宁姝的眼底起了讽刺。
垂容迭起双手,额头磕在手背上,从始至终不敢抬头。
眼前余光窥见侧妃从她面前走过,垂容心里的紧张稍稍放松,轻轻地吐气,不敢教侧妃听到分毫动静。
商宁姝的视线扫在一干人等身上,静安王府后院人数过多,一时没找见她要找的人。
直至再往里走去,商宁姝眼光一凝,才瞧见坐在床榻边,一脸茫然的扶春。
果真是在这里!
商宁姝寻到人,脚步更快,中间有谁不多加註意阻碍了她,商宁姝毫不犹豫将之一脚踢开,她才不管这里面有没有萧诚的爱妾。
女子痛声绵绵,扶春只是听着都觉心颤,看清楚商宁姝后,再加上先前听到的“侧妃”,扶春后知后觉原来商氏女已成了静安王的侧妃。
“你以为萧诚留你性命,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商宁姝知道萧诚去冰室找过扶春,她后来再去时,遮阴布、铁锁都被毁了,静安王府中只有萧诚能做敢做这事。
在院子里等了会儿消息,商宁姝才清楚扶春是被萧诚的某个侍妾带来了王府后院。
看到扶春安然坐在床榻上,商宁姝更是恼火,“你算是什么东西,本王妃站着,你竟然敢坐。”
扶春紧着眉眼观望起商宁姝,来者定然不善,问题是她要怎样脱身。“侧妃若看不惯我,可让我离远些,最好远远离开静安王府。”
她想跑。这点心思商宁姝看得出来,“让你走?”商宁姝就像是听到笑话,脸上笑容一抽一搐地出没。
“哪怕今日萧诚亲自开口放你离开,我都不会让你踏出府门半分。”商宁姝盯着扶春,伺机以待,毫不放松。
被萧诚几度拒绝后,商宁姝心里面不痛快至极。
商宁姝的确不敢违背静安王之意,对扶春行生杀之令,但这不代表商宁姝没有其它法子。
萧诚不让扶春死,好,那她不叫她殒命,只管做些活折腾人的事不就好了。生比死,更煎熬。
没过多久,商宁姝起了动作,她从袖中抽出一条长鞭。
鞭子上还挂有许多倒钩刺,一鞭子甩下去会被伤到的不止表层的一块皮肤,一定连同血肉一起遭殃,不到鲜血四溅淋淋的惨状,决不罢休。
屋子里面一群女子见到侧妃手持长鞭,各自花容失色,有胆小者早寻了隐秘处躲藏。
机灵些的则往门外去,无奈门口早被商宁姝的婢女堵住,根本出不去,只得返回默默垂泪。
', '')('“还有你们——”商宁姝握着鞭子,把屋内的一众人都指上一指,凡被她指到者,皆是哀求声一片。
也不怪她们畏惧这位入府做主还没几天的侧妃,只因这侧妃入府之前就曾来探过静安王的后院,给她们分散了礼物,金银玉器珍华无数,当时她们还以为是个和善人。
直至后来侧妃瞧见一女和她穿了同色裙袍,侧妃叫人过来,当即就变了脸色赏了掌掴过去,更是将这名可怜的侍妾送入了冰室。
那里暗无天日,无水无食粮,只余冰冷。那侍妾被送进去后日夜煎熬,有心肠软的去求静安王放人,静安王却在晓得此事是准侧妃所为后,不予理会,任由其自生自灭……
“侧妃息怒,侧妃息怒。”静安王的侍妾们一连叩头数下,请求侧妃平息怒火,屋子里女声一片,或啜泣或强装镇定。
然而这些都不是商宁姝的目的,“啪——”一声,手里的利鞭甩下去,落到地毯上,竟直直勾破了软毯,“都给我滚出去。”
一群人留在这里真是碍眼又碍事,商宁姝赶走她们。她们慌忙而逃,有慌不择路者,在门前出口处摔了跟头,更有哭声。
垂容回首,看着里间被强行留下的扶春,心里担忧未消。
可她不是什么的有本事,面对强势凶悍的侧妃,她是极弱者,只好默默退离屋内,在心中祈祷平安。
耳边终于没有了一群鸟雀的叫唤,商宁姝持鞭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扶春见其鞭纹锋利,心里也生退意,可她何曾有路可退,只得迎难而上。
商宁姝也不废话,挥手就是一鞭子下去。
因鞭子上嵌了倒钩刺,相比寻常,这利鞭要沈重许多,挥动起来其实不易。
扶春见她手势,便知她要挥鞭,连忙躲到床身侧方去,借床壁躲了一躲。
一下没打成,商宁姝更气急。“你以为你躲得了吗?”说话间,就往外喊人进来,让王府的婢女扣住扶春。
眼看扶春如鼠一般逃窜,最后还是被婢女抓到她面前来,商宁姝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扶春被死死按住,肩骨几欲折裂,而商宁姝见她彻底无法逃脱,却是没那么着急折磨她了。
一把抓住她的脸,商宁姝语气低狠,“没想到我还能从方泉寺活着走出来吧?”
扶春没有吭声,而商宁姝也自先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她的脸,转而看向自己的手。
手心、指腹上布满粗大的老茧,现在冬日里还出现许多新的裂口,这些代表苦难的痕迹,是不论商宁姝用多少名贵手膏都无法祛除的。
因为这些“烙印”,落在了商宁姝的心底。今时今日,她更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会得了这样一双丑陋的手,全然是拜扶春和平宁公主所赐。
“挑水劈柴餵马抄书……我每日都做这些苦工。”商宁姝把发颤的手指举到扶春眼前,“寺众更是可恶,但凡迟了一步,连半碗粥米都不肯予我,说是平宁殿下吩咐,我是罪人,理当被如此对待。”
在方泉寺的那些日子,她根本不会去怨去恨,因为无暇。一睁眼就是山上山下地忙碌,一直到遇上那个男人,才勉强得以结束苦难。
商宁姝自述十分凄惨,可是扶春没有忘记,她是因何被罚去方泉寺,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扶春若道出这等话,只会在当下愈加激怒商宁姝。
扶春忍着肩周受婢女沈压的痛楚,眼看商宁姝再度扬鞭,扶春急中生智,一声:“静安王殿下!”
竟真惹得商宁姝迟疑回首,然而却不见萧诚的身影在外,商宁姝当即明白是扶春为躲伤痛一时信口开河。
可这又何用?逃不开就是逃不开。
“不过就是毁了你一身好皮肉,等来日再长出来就是了。”商宁姝说得轻描淡写,然后又嫌恶地望着她说道:“只是到时看到自己骨子上密密麻麻的黑疤痕,你怕是更想去死吧?”
说完话,商宁姝就笑了出声,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刺耳又尖利。
可商宁姝笑完之后,再去看扶春脸上表情,却见扶春反而没了先前的惊慌,她的目光瞥着商宁姝,倒像是在问她:“说完了吗?”
被扶春这幅冷冷淡淡、不知所谓,又或是凛然不怕的模样惹恼,商宁姝感觉方才一言一行皆做了无用功,因此横生怒火。
扶春不怕受了商宁姝的鞭挞,只要不伤她性命,她就能一直活。皮发肤骨,折在这里又如何?
而回想短短两日,令扶春唯一遗憾的事,竟然是没能在静安王来主动寻她时,把那片短刃刺得更深些……
不过也不必扶春来想如何报覆罪魁祸首,这两个人现如今捆绑在一起,日覆一日,互相折磨,这要比扶春亲自动手给他们上些小伤小痛,更为煎熬。
“拿元水丹来!”商宁姝一见她不无畏无惧,就明白寻常皮骨之痛,是动不得她了。
婢女听到侧妃吩咐,虽有疑虑,但还是快出快进的拿回来侧妃要的东西,在侧妃接过手时,婢女提醒道:“请侧妃谨慎……殿下,要留住此女。”
元水丹内含大量水银,凡接触者都要谨慎小心,避免水银入体。
使用元水丹者,五臟六腑皆会有焚烧之痛,从内而外,肌肤萎缩、发丝焦黄。
这是毒丹,致命。
“本王妃做事,怎容许你多嘴?”商宁姝不满婢女在她面前提及萧诚。
就是因为萧诚,才使得她落成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处境。
想给扶春来个了断,却因萧诚而不能大施拳脚;想慢慢摧残,又因她表现的太过淡然,不痛不痒,致使商宁姝始终抒不出这口气。
商宁姝把元水丹包进帕子里,想必扶春也听说过这是何物,所以在见到商宁姝往前来,作势要把元水丹餵给她时,扶春终于有了强烈的反应。
涸辙之鱼,垂死挣扎。
', '')('见状,商宁姝心中郁结舒展,“放心,我只给你用上半颗,剩下半颗等到你对萧诚再无利用价值,我再餵给你,到时一定给你个痛快。”
随着商宁姝越走越近,元水丹也逐渐逼近到扶春面前。
被商宁姝取出半边的丹药光泽和润,扶春被迫张了唇,挣扎之时半颗入了喉。
喉咙间感受到异物的存在,可是扶春却楞了一下。
甜的。
商宁姝怕她不肯咽下,又让婢女给她灌下大量茶汤。
扶春被茶汤呛到了。
而另一边商宁姝及婢女眼见事成,故而松开了她,任由她捂着心口咳嗽,良久后扶春才得以缓和气息。
元水丹入腹,按理说很快就会生效,可是扶春迟迟没有出现相应的反应,她缄默坐在地上,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有。
回想方才“元水丹”入口时的甜味,扶春很快明白丹药是假的。
是谁替她换了药?总不能是商宁姝故意拿了假的来逗她罢。
心思逐渐微妙起来,扶春慢了半拍,开始捶胸顿足,假作撕心裂肺。
……
圣人崩逝,宫中举丧。
康定王自领了这差事,在宫内忙碌数日不曾合眼,朝臣见之劳苦,嘆圣人离去突然,论及今后江山承载事,自有部分朝臣推崇康定王为皇位之选。
平庄王已身陷圣人崩逝疑案中,朝内朝外都不敢言及。
而静安王有商氏大将军,皇城卫在其掌控,其势不可小觑,亦有势能得万岁。
可平分秋色的局势不是萧诚所想,他要的是独占鰲头。
静安王府,萧诚叫来心腹商讨如何破局,左右两个的对策都不得他的意。
视线瞥去最后站着的那人,萧诚扯动唇角,笑问:“崔郎可有筹谋?”
话音落下,玄衣男子从人后走出,崔少游恭敬行礼后说道:“大将军驻守宫中未离,凉州牧也自千里赶来。不出三日,宫中情势唯系殿下一人,至于旁者……只配做得向殿下称臣伏拜者。”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对策。任由康定王如何收买人心,兵权在握才是绝对的筹码。
萧诚只需等待凉州牧将千军万马带回,届时聪明人自会向萧诚俯首称臣。遇上不大聪明的,非要争个鱼死网破,就休怪萧诚不顾手足之情。
左右听下来,只有崔少游一言深得萧诚心思,也不枉萧诚当年见其衣衫落魄,对其有收容之恩。
座上,萧诚悦然赐酒。
婢女低着头,捧住酒盏去到崔少游的面前,对方望了一眼,却没有接到手中。
只见崔少游朝向静安王再拜,道:“虽情势已明,可殿下也应提防如今尚存一息的变数。”
“什么?”萧诚闻言,顿时凝住了眸光。
崔少游道:“谢氏。”
大司徒称病,自宫宴前夕至今圣人宾天,只在丧仪上出现过一面。
大司徒老于世故,深算多谋,绝不可能对今朝动乱不做分寸处置。
谢氏世家之首,至今毫无表示,只可能是在蛰伏藏匿,隐忍不发。
再有谢氏长公子,承中书令之责,于宫中走动,与康定王多有密议,未必不是要起扶持康定王之心。
种种,确实值得忌惮。
不过……
萧诚悠哉悠哉,付诸一笑,“谢氏,不必崔郎忧心。”
崔少游眼光明凈,静望着静安王,似有疑惑。
而后听静安王再言:“大司徒老谋深算,本王自是探不明其意。可中书令……”
想到被他事先抓回府中的那人,萧诚忍不住笑说:“本王尚有一枚棋子在手,正好用以牵制后者。”
说罢,萧诚又轻声补充道:“一定可靠。”
婢女再度推来酒盏,这回崔少游未有推辞,端起后一饮而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