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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破局 宫变剧情/弩下逃箭/涸辙之鱼……

酒水入喉, 崔少游放下酒盏。回念起静安王所说的“棋子”,唇边不由得起了笑意。

这厢,静安王的幕僚、心腹等齐聚一堂, 萧诚心底大致对不久后将会发生的事有了主意, 方才抬手让他们都下去,一婢女行色匆匆而至。

“殿下, 侧妃她……”这婢女尚未说完话, 后方静安王侧妃已入内走来。

幕僚们见到来者, 纷纷往左右退避,而商宁姝目不斜视,直往静安王萧诚走去。

萧诚看她脸色不好, 且在众人面前,就算装也得装装样子问问她如何, 谁料,商宁姝不容他开口, 一只手重重拍在案桌上。

“萧诚你在戏耍我。”商宁姝直呼其大名, 眼里噌了火焰,怒瞪着他。

萧诚原先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商宁姝破坏, 他沈了脸,语气也毫不客气,“本王在与他们议事,出去。”

商宁姝一早知道里面另外有人在, 她他还是不管不顾过来向萧诚讨个说法。

被商宁姝拍在桌子上的是一方手帕, 这时商宁姝把手帕提起,从中滚落出半颗圆弧球体。

“这是什么?这是元水丹?”商宁姝只手捏起这半颗,其表面用作伪装粘着的糖霜黏在她手上。

萧诚皱起眉头,什么元水丹, 商宁姝要这种毒药做什么?

紧接着又听商宁姝愤而说道:“我让你府里的人去取元水丹,竟给我取回来这么个玩意儿。除了你,这王府上下还有谁敢做这种事?”

此前,婢女取给她的元水丹是假的。扶春装成痛楚在身时,商宁姝没有第一时觉察到异常。

只看扶春哭痛,商宁姝心里自得意满,看够了,也就离开了。

回去后,商宁姝又起了以毒物剥削她的心思,把原先剩下半颗“元水丹”取出时,商宁姝才赫然发现“元水丹”是假的。

分明只是一颗大珍珠抹了糖霜充作假丹药。

商宁姝当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问罪于前头取丹药的婢女。

婢女跪地求饶,连呼自己无辜,后来商宁姝才想到其中是静安王的手笔。

静安王府眼线众多,她虽名为其侧妃,实则一举一动亦在萧诚眼皮子底下。

萧诚不让她动扶春。

商宁姝却要以毒物侵害,萧诚自然不乐意,所以做出暗中偷换丹药的事也未尝不可……

发现真相后,商宁姝本想忍耐,可是此事暴露,扶春也定知晓自己服用之物才不是劳什子的“元水丹”,一定在心中暗笑她眼拙。

但凡想到这里,商宁姝就要恨一遭萧诚卑鄙。路过萧诚院落时,听见他与幕僚谈笑,商宁姝实在忍无可忍,拿着剩下来半颗“元水丹”来与其对峙。

“萧诚,我知道你留她性命有用,可你不能全然不顾我身为静安王侧妃的颜面。”

商宁姝骂骂咧咧说出一通话,萧诚则皱眉愈深,他不知情元水丹一事,更不清楚商宁姝所言何意。

众人都在,萧诚不想与商宁姝争辩,他让她回去。

可商宁姝却觉得他是承认了,火气更大,直接甩手过去,把手里的小东西砸向了萧诚。

萧诚及时偏过头去,才没被砸中。而后转过眼眸看向商宁姝,萧诚眼中更冷。

“来人!”萧诚叫来外面的侍人,挥了挥手就让人拖走商宁姝,“侧妃神智昏聩,言语颠倒,不可久留于外。今后叫她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什么时候反省够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是变相圈禁。

商宁姝自然不肯,“萧诚你敢!”她怒瞪过去,“我父还在宫中替你谋事,若他晓得你这样待我,一定不会再为你……”

“谁敢向大将军透露今日之事,本王定不饶恕。”静安王冷冷叫人堵住商宁姝的嘴,接着闭上了眼,看都不想看她。

商宁姝口中胡乱支吾,被侍人带了下去,堂中这才重新恢覆平静。萧诚心情冷到极点,氛围紧绷。

崔少游将静安王夫妇的这出闹剧看进眼底,垂了眼眸,不久后起声,向萧诚请辞。

萧诚沈默着颔首。

崔少游离去后,堂中众人纷纷随之走开。

……

静安王府后院。

自打侧妃上回来闹过一回,侍妾们终日提心吊胆,时间一长,不见侧妃身影,侍妾垂容托人打听一番,才知道侧妃因为惹怒静安王,被静安王禁足在院中。

后院众人得此消息,终于消下一连几日的惴惴不安,心里逐渐踏实起来。

扶春一直在后院中。

商宁姝不来寻她麻烦后,静安王也不管她,任由她待在这里。

后院尽皆女子,多的是像垂容一样,被卖来静安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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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容的生父是个赌鬼,在外面欠了银子,为了还债,把垂容卖给了人牙子,几经辗转,垂容被送进了静安王府当婢女。

三年前,垂容被静安王瞧了一眼,之后就入了静安王的后院,充当其后院的一名侍妾。

在向垂容打听后院的出口时,扶春无意中探及垂容的过往悲伤事,连忙向其道歉。

垂容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关系。”虽然这样说,可垂容脸上还是多有落寞之色。

于是扶春不再提到。

垂容回过神后,问她:“难不成你是想离开王府?”

扶春迟疑了下点头,“姐姐你也看到当日侧妃待我如何憎恶了,王府对我来说不甚安全,我得尽快离开。”

垂容顿时为难起来,“我倒是能想办法带你离开后院,可若想出得王府的大门,怕是不易。”

她们自打被静安王选中进入王府后院,就再没有得过静安王的传召,也即是从未离开过这方园苑,更别提离开王府。

她们之中,唯有巧芝一人,因为厨艺精湛,静安王也偶尔点名要吃巧芝所做菜肴。

那次将扶春从雪地捡回,也是因巧芝去帮厨,回来时发现了她,这才将她带回。

“姐姐……劳烦姐姐告诉我怎么才能出得了这方院子,之后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扶春明白她们的困境,只此一个请求。

后面的出口有看守,除了巧芝,看守几乎不会放走任何人。

垂容所说的办法,其实也就是让扶春扮作巧芝模样。

然而想要做成此事,也并非垂容一嘴就能行,也得需要巧芝的同意。

午后。

扶春找到巧芝。

巧芝听到这等冒名顶替之事,连忙摆手说不敢。

后院里的其她侍妾一年恐怕只能见静安王的一面,可是巧芝因有一手好厨艺,两三个月便能与静安王见一回,时岁日久,按理来说,巧芝更得静安王欢心才是。

可巧芝至今沈没在后院,仍然只是个无名无份的侍妾,全因她比垂容更胆小。

光是离静安王稍微近些就开始心慌,更别提要她去亲近侍奉。

所以今日扶春与她提及,顶替她离开后院,巧芝不会答应。

“妹妹,你才来不久,不知道殿下的脾气。前两年有个未经允许出了院子的女子,被殿下发现后,直接被乱棍打死了……”巧芝苦口婆心劝她死心。

眼见巧芝实在不肯答应,且巧芝所言之事也的确骇人,扶春不想因自己而连累旁人,于是冒名顶替一计不了了之。

后院每日三餐皆是由婢女送来,扶春每每趁这时候,观察外面的护院。

虽是护院,却有不少都是静安王从民间搜寻到的有功夫底子在身的人。本以为入了静安王麾下,可成就一番事业,没想到最后只能替静安王看管这些弱不禁风的女子。

护院们对这份闲差并不热衷,因此每当该来接替的轮班之人来迟,他们总无耐心等待,兀自离开。

中间护院走开的这个空檔,就是扶春眼热心切盼着的好机会。

如此反覆观望几轮,扶春渐渐确定了一个固定的时间。每当此时,护院因为轮换而离开,却没人过来。

扶春提前一晚上做了准备,次日一到这时,估摸着人也该走了,大着胆子摸上院门。

准备慢慢打开院门时,却惊觉门上竟落了锁,扶春根本不能推动。

她一时错愕,想不通为何偏偏只有今日会将门上锁。正当扶春失魂落魄往回走之际,从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叫停了扶春。

七零八碎,门锁落地。

院门一被打开,扶春抬眸,即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手里挂着一圈钥匙,想来是从护院那里得到的。

眼瞧着她,也有惊讶,“这倒是正好。”省得他再去找她一趟。

崔少游示意她出来说话。

院外只有一条路。

扶春不知此路通向何方,但见两边是片片竹林,如今覆雪,茫茫苍白之色,是为雪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扶春奇怪地望向崔少游。

先前还未回上京时,从谢云璋处得知崔少游是在为静安王办事。扶春甫一见他的确惊愕,现在想明白便也不觉得有什么。

“静安王并非善类,我得离开。”扶春没等到崔少游开口,先向雪竹林中间的夹道远端探去。

崔少游上前拦住她,表露不讚同,“外面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让你走。”

扶春楞住,转过视线看着崔少游,“可我不走,岂不是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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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少游笑了,薄淡的目光瞥着她,告诉她四个字:“弩下逃箭。”

见她眼中闪动疑虑,崔少游耐心同她解释道:“最危险的地方恰最是安全。你既见到了我,有些事情也该能想明白,我不会害你,难道时至今日,你,不能信我?”

崔少游不会害她。

扶春心底是认可这句话的。

循着他所说,扶春倏然想到“元水丹”一事,天底下不会再有这般巧合,扶春笃定,此事必定经了崔少游的手,才能叫她不必尝了毒丹之苦。

“可是……”扶春还是犹豫,望着他的目光里也更生愁思。

她心里有牵挂,即便告诉她静安王府是可保全她的地方,她也无法安心停留。

“不要可是。”崔少游何其了然她因何露出这种表情。

他下意识地不愿再多费心去慰她情思,然而触见她眼中微动的眸光,望着他,只在望他。

崔少游紧了下嗓,几息后,还是告知扶春她想知道的事,“他很好,无需你来劳心。”

便在此刻,扶春歇了一口气,“谢谢。”谢云璋无事,谢氏也应安好,扶春的一颗心平稳安置。

再挑起目光去瞧崔少游时,他已消失于雪竹林间。

天地俱静。

扶春正要动身时,瞥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放着一包栗果。

*

太医署遣了人来,向中书令呈明大行皇帝脉案有异。

其上有过涂抹痕迹,叫来当日当时的医官分辨,才知道被墨迹一笔提过的是何诊断。

大行皇帝于半月前被医官诊出心疾,然而却强令医官不得洩露,更抹去脉案,不叫他人查探。

之后半个月的时间内,大行皇帝往返北宫数趟,向奉在遇仙宫的方士求仙药。

医官在北宫方士处查到几张炼药单子,经医令详查炼药单,发现了朱砂、砒石等三到七种具有微毒、毒的药材。

不仅不能治愈心疾,更是催使大行皇帝病癥加重。

宫中侍卫前往捉拿时,十数名方士在地求饶,高呼冤枉。

“我等侍奉圣人,无不用心竭力,此仙丹妙方,是圣人强行令我等写成,俱是往日圣人常服成的‘固仙丸’、‘妙成丹’,从未出过事……”

平庄王在廷中,听闻方士之言,深觉谬妄不可信,“什么海岛仙境,北界仙丹。假托成仙,欺世盗名。招摇撞骗之徒,焉敢痛说无辜!”

平庄王一声令下,侍卫们当即将北宫一众拿下,送往廷尉。

乌泱泱的一群人哭天抢地,一团糟乱而去,待到人影和声音一同走远,平庄王年少性情尚存,忍不住为大行皇帝轻信奸人谗言而悼。

“真相已明,交付廷尉后,殿下也该向朝臣详述此事。”中书令从旁走出,淡声言道。

萧昱沈着目光反问:“说了他们就会信?”

自然不会。

可天下人需要一个交代。

“看来殿下是另有主意了。”谢云璋瞥过去。

萧昱以沈默算作应答。

大行皇帝驾崩不久后,朝中内外皆为“国一日不可无君”而争论,究竟哪位殿下最配得帝位,以康定王与静安王呼声为最。

萧诚安稳留在王府,直至凉州牧已抵达京兆的消息传来,萧诚才调令各方,准备入宫。

同时,另一则流言逐渐在宫内泛起,说是大行皇帝崩逝,与当日宫宴静安王献上的雪莲灵丹有关。

何以起此流言?

一则,大行皇帝的昭明殿内不见了雪莲灵丹的踪迹,赫然是为大行皇帝生前所服用。

二则近来廷尉府扣押了北宫十数名方士,论及大行皇帝生前所享用丹药种类。

于是,自宫内而生的流言愈演愈烈,将弒父弒君的矛头直指静安王萧诚。更有妄言者,直接点出静安王与北宫方士合谋,以丹药为计,谋害大行皇帝,只为争权夺位。

简直无稽之谈!

萧诚坐在赴宫中的马车上,听到外面议论此事,起了盛怒以遮掩胆虚。

所谓“雪莲灵丹”是他所献,他知道其中所含之物不会折命。所以说他谋害父皇,这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现在却被外人说得头头是道,有鼻有眼,萧诚已受杯弓蛇影之扰,更见草木皆兵之心。

宫内宫外传播他谋害父皇的流言愈烈,而一旦经此顺藤摸瓜查到他向大行皇帝进献的那枚雪莲灵丹有异,萧诚便真要背负上弒父弒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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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临此绝境。

到时也是这绝境。

与其如此……

萧诚掌拳拍于车壁,掌下隐隐生出裂纹,“传召各臣入宫,令大将军即刻封锁宫门,让凉州牧亲领兵马入京,如遇不从者,斩立决。”

一切按萧诚计划所行。

昭成殿,廷议施政之所。

一众朝臣受静安王之意来此,刚入内,就被外头的皇城卫看住,赫然又成元辰宫宴当日之情形。

人心惶惶,终不安宁。

朝臣们围着康定王,询问静安王殿下何意,康定王心下讪讪,窥见身旁银光亮甲,但仍然强装镇定,劝告众臣无碍。

“哗——”

随着殿内皇城卫举着矛头,整齐划一向两边走开,让出一条道来。

从其中走出一人,身披重铠,目光如炬。众人见到,一应惊骇,只因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今日将他们胁于此殿的静安王萧诚。

“静安王殿下,如何能够……”朝臣虽是未尽之言,可在场众人见到静安王离开轮椅,站行而至,早已生出同一困惑。

多年以来,静安王在外一向不便于行,终日不离轮椅。有残废在身,没人愿意扶持这样一位身体有疾的殿下成就帝王之业。

而今萧诚忽然以健全之身显露人前,尤使众臣为之改观。更别说静安王以重兵守卫昭成殿,其意如何,众人尽皆心知肚明。

眼看重势在前,人心愈离,最先沈不住气的是康定王。

萧序从众臣后方走来,面见一身铠甲齐备的静安王。

萧序先发制人,“皇兄今日这副阵仗,是要对我等行逼宫之事,迫使我等称您为君吗?”

萧诚腰佩宝剑,手持弓弩,目光懒散挑了萧序一眼,“我父为大行皇帝,我自小受褚皇后教诲,虽非嫡出却有中宫德训。今日将诸位请来昭成殿,就是要为一正帝位所属,以固家国正统。怎么到皇弟嘴里,便成了本王逼宫?”

萧诚语锋凌厉,视线扫着殿内众人,语气不屑轻慢,扬声:“本王有逼你们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周遭皇城卫各自上前一步,将殿中众臣包围得更加紧密,逼仄狭小,气氛凝重。

前一句刚说没有逼宫造反之意,后一生便让皇城卫前来胁迫。萧序不忿,再欲与其争辩,却遭了皇城卫的银枪所指。

“你们竟敢如此对本王!”萧序面色泛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静安王。

没想到萧诚竟会真走到这决绝一步,此刻竟然命令手下拿真刀真枪对准他。

他有满腹道理要与其争论,然而此时银枪一晃,萧序登时受惊,哑然不语。

“九弟。”不过几息,萧诚叫唤平庄王。

康定王是个纸老虎,萧诚一向知道。最难办的,一直是父皇生前最宠爱的这位九弟。

康定王想要帝位,大司徒一心维护世家之权,谢云璋要帝统清正……让萧诚唯一看不透的,只有平庄王萧昱。

说萧昱和萧序一样想夺帝位,却不见他热心筹谋。说萧昱无心权势,却和谢氏私交最盛……

“九弟,你来说说,我们三兄弟间,帝位应谁为最?”萧诚紧盯平庄王,兵权在他,生杀予夺也是他,萧诚也懒得跟这些人打哑谜。

萧昱乌润的瞳眸中映现静安王的身影,他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不得不如此。

萧昱心中默嘆,望着静安王说道:“看来皇兄已是笃定帝位在你。”

萧诚掀动唇角,他做了这么多筹谋,若无自信,何以成今日之事。

静安王一鼓作气,命皇城卫一并拿下平庄王,再无反驳声,便可踏去重重高臺之上。

然而平庄王却不似康定王那般好处理,眼见皇城卫逼近,萧昱立刻后退,几乎入了后殿。

皇城卫奉静安王命令行事,自然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去哪,都一定要捉拿。

几名皇城卫跟随进去,不过须臾,一直隐匿后殿中的大批侍卫出现,护在平庄王左右,持以刀枪打伤了前来捉人的皇城卫。

皇城卫的痛喊声传遍宫落,萧诚这时才发现萧昱早有心计,于殿宇内先一步藏入侍卫,以防他行钳制之事。

大批侍卫从后殿中涌现出,他们隶属于平庄王,为护主而来。

朝臣一见能有与静安王相抗衡之势,纷纷眼前一亮,渐往平庄王护卫下走去。

与此同时,守在殿门前的皇城卫过来通传,萧诚一听是太医署的人,想到大行皇帝,心中有亏,绝不召见。

还没等他传令过去,外面逐渐起了嘈杂,一行人不顾皇城卫刁难入殿中。太医署的医官、医令,各自捧着厚厚的一沓脉案。

而走在医官医令身后,稳然持剑的青年,一身绛色官服,漆纱笼冠,是久未现身,甚至萧诚另拨了一批人将谢府团团围住,都未找见的那人。

原来一直在宫中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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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将他们带下去!”萧诚不想让太医署过来,可谢云璋已强行带人闯入,此刻再叫人拦截已是来不及。

医官、医令等,一入殿中,就将大行皇帝的脉案展露在众人面前。

在场之人虽不通医术,但脉案中的批註字字分明,一眼便能明意,包括其上一瞥墨渍。

由医令向众人道出大行皇帝崩逝,因在心疾,次为丹药之隐毒。

北宫方士已遭廷尉审讯下狱,至于大行皇帝生前服用的由静安王献上的雪莲灵丹,因其仅有一枚,无可查询其中药料。

唯在毒血中检出一味乌头毒,而因北宫方士献药之故,也已无法分辨这一味致使帝王吐血负伤的乌头,出自何处。

萧诚将医令的一字一句听来,越发心颤,乌头之毒由何而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正是此毒,陷得帝王昏迷。也是此毒,促使帝王西去。

他根本不知道父皇早有心疾,若他知晓,怎么可能还多做一举,现在落下把柄。

稍微能够庆幸之事,就是平庄王还是心软了,没有把乌头之毒直接引向雪莲灵丹,而是选择了疑罪从无。

如此,萧诚尚且还有喘息余地。

“既然是北宫方士引来之祸,即刻命令廷尉府将他们尽数绞杀便是,何至于中书令大动干戈,将太医署众人带来。”萧诚道。

谢云璋挑剑入鞘,越过静安王,拾来一本脉案。

“此前宫内外一向有流传,或言平庄王殿下有谋害大行皇帝之嫌,或言静安王献药乃居心叵测之举。如今请来太医署的医令正名,还二王清白,静安王殿下是觉有何不妥?”

还他清白?真是可笑。

萧诚不信谢云璋有这好心肠,现下不论是平庄王的亲卫,还是太医署的医官医令,都不在他意料中。

前者的出现已註定局势不在他掌控,而太医署一众,萧诚迟钝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设计他主动做出逼宫叛乱之事的阴谋,萧诚登时向谢云璋抬起弓弩,“你们竟敢……”

平庄王之所以对大行皇帝的死因秘而不宣,就是为了以大行皇帝之死逼迫静安王行今日宫变事。

若让萧诚一早晓得大行皇帝之死或许与他无关,他根本不会觉得自己被逼到绝境,而做出领兵围困宫闱之事。

平庄王就是在等萧诚做歹,如此萧昱才能站在最正统的地位,将其一举拉下马来。

等萧诚明白时,为时已晚。

“萧昱,你以为让世人见本王谋反,帝位就可在你?”萧诚嗤声一笑,鹰隼般的眸子环顾殿中众人,道:“若是尔等现在就向本王投诚,待本王承袭帝统,理当不会亏待。”

顿了下,阴狠尽从口出,萧诚道:“可若尔等不识抬举,就休怪本王无情,不妨告知诸位,凉州牧于数日前,已携重兵回京,如今已过京兆,将要入皇城。”

此言一出,殿中又是混乱言声,一派震惊于薛俨身为凉州州牧,怎可以不顾西昭而私自返京,更是为静安王此等心术不正之辈而来。

亡矣。

江山不覆存矣。

群臣悲戚。

平庄王听其之言不似作假,连忙来寻谢云璋,“他真调来了凉州牧,以其兵马围困上京绰绰有余,到时候……”他们又当如何?难道真要奉萧诚为君不成?

“殿下。”谢云璋看向萧昱,轻声,“若真到此时,便只看殿下是否能够当机立断,不是还有一条路么?”

只要静安王身死,便再无登位的可能,萧昱足够果敢,大可以行此事。

往来多少帝王,都是踩着父祖手足的白骨而上,若萧昱无此决心,他与萧昱谋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不如一早就像大司徒坐山观虎斗,以保全世家权利为最。

谢云璋只提醒到这。

怎样抉择,只看平庄王一人。

随着皇城卫禀报,静安王大喜,当下召来凉州牧。

薛俨大步流星而至。

萧诚脸上笑容愈盛,连忙免了他的叩拜礼,直接问他:“此次回京带了多少人马?”

萧诚满心期待看他,凉州牧自远地而来,眉目微动,朗声回覆说道:“只我一人。”

字字清晰。

萧诚变了脸色,让他再说一遍。他是在和他开玩笑吗?他一个人回来,他一个人回有什么用!

凉州牧答案如初。

萧诚怒恨瞧他,“薛俨,本王替你在父皇面前进言,此番立功建业之际又召你回京,你竟然……你怎敢辜负本王对你的期许!”

“多谢殿下在朝中为我费心。”薛俨神色平淡,“不过我此时归来,并非是为静安王殿下您。”

薛俨叛离倒戈已成事实,萧诚无可奈何之余,手中能握住的就只剩掌管皇城卫的商氏大将军,以及被他囚困在府上的那名用以牵制谢云璋的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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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昭成殿内几度惊变,朝臣之心起落皆有,见凉州牧与静安王道不同,虽如此,凉州牧未领军马,却也不能掀翻静安王。

僵局仍在。

直至凉州牧从怀中抽出一方明黄绸缎,那是帝王诏书。

薛俨道:“圣人于半月前命我回京,入皇城司,接管皇城卫。而今圣人崩逝,其遗诏尚存,我竟不知今时今日本该由我率领的皇城卫,竟会做出逼宫谋反之举。”

视线扫了一扫,薛俨瞧见一身绛色官服的中书令,上前走近,将圣人遗诏递出。

谢云璋展开细望,身后更有不少人翘首以盼,纷纷辨的明黄绸之上的字迹与印章,皆出自圣人手下。

薛俨拿出来的诏书为真。

“怎么可能……”眼看皇城卫因圣人遗诏而心起动摇,静安王怒吼一声,手中弓弩弹出一箭。

薛俨眼疾手快,带着诏书避开。

“如何不可能?”他冷冷看着因失势而疯魔的静安王,道:“我江平侯府本就是为圣人所用,我父如此,我兄亦是,如今是我……你们可有狼子野心,圣人如何不能提早谋虑?”

假意将皇城卫交托给与静安王达成同谋的商氏大将军是一计,借皇城卫迫使商氏大将军让出兵权是第二计,暗中调令薛俨回京以正司使的身份接管皇城卫,第三计。

计成,离间谢氏与商氏,让静安王与商氏各自得不偿失,最后皇城卫与兵权统统回到圣人手中。

可惜,折在中途崩殂。

为今薛俨能做的,只有彰示圣人遗诏,谁来称帝他不在意,但江平侯府一门尽忠,他不可违逆圣谕,不可辱没家族。

皇城卫皆在圣人遗诏之下归顺于江平侯世子薛俨手中。

圣人遗诏在前,任由静安王怎样许以利益都无法谋动人心。

萧诚彻底落败。

手中弓弩颓然摔落。

……

静安王府。

看守后院的护院突然不见踪迹,婢女们又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落荒而逃。

后院静安王的一众侍妾连忙收拾好金银细软,逃出院中。

扶春也随波逐流,混在人群中,只是没能走到王府门前就被一群侍卫拦了下来。

“侧妃,是侧妃在前面。”侍妾见到拦路的人,一方面畏惧侧妃手段,另一方面又听说了宫里的事,为求保命,她们哀声请求商宁姝放她们一条生路。

“侧妃让我们走吧,等到宫里那些人过来,我们……我们怕是只有一死。”侍妾中,大多都只是因静安王的一面,而纳入府中后院。

多的是静安王连碰都没碰过的女子,她们也从未因静安王侍妾的身份而得享什么荣华富贵,如今却要因静安王身陷囹圄,何其不公!

女子们哀求声音杂乱凄惨,落到商宁姝耳中,她却格外躁怒。

又不是只有这些卑贱的侍妾要为萧诚的愚蠢付出代价。

静安王宫变失败,消息一传出宫,商宁姝就知道了。萧诚一人赴死就罢了,连带着商氏也会遭到惩处。

二者皆无路可退,商宁姝百般思索,只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借她为商氏求一线生机。

在人堆里仔细挑拣、观望,终于让商宁姝找见她,“将她带出来。”

扶春被人扯到商宁姝面前,她也从侍妾们的口中听到宫中发生的事。静安王倒臺,即意味着她可不受困扰,走出静安王府。

而今却在途中被静安王侧妃拦下,扶春不觉得商宁姝会有好心思。

果然,商宁姝一见到她,即刻命人捆绑住她的双手双脚,然后把她塞入了一辆马车。

至于剩下来的那些侍妾,以及这座看一眼她都嫌恶心的静安王府……商宁姝从旁接过一把火,指挥着手底下人往四处丢弃。

待他们的人退出静安王府后,立刻关上府门,又在府门前加了一把锁,俨然是要把王府后院女子们留在火海中。

恐慌与嗷啕,火焰与积雪,敲击拍打王府大门的声音不断。

马车内,扶春往车窗外探出头,震惊望着眼前升腾起的火光,嗓音打颤,一心想要叫停这一切,“快放她们出来!赶快放了她们!”

商宁姝可不会理睬她,三步上马,准备带着扶春往宫门处赶去。马匹先行,往前越步,没能走出三尺之地,就被忽如其来的一箭射中了马腿。

马匹受惊,商宁姝被掀下了马背,重重摔在地面。

侍从见状不好,赶忙去扶,而也有人一身绛服未褪,来到马车前。

扶春来不及请求对方帮她脱困,她甚至没看清是谁。

“火,灭火,救救她们……”她眼中只剩那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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