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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禁足 此女身世不显,不堪为你良配……
扶春口中并不含糊。
谢云璋的外耳被她咬得发疼。
听到她怨怪他的话, 黏黏糊糊的嗓音里带着些同样的粘稠,哀柔之声宛然。
谢云璋垂着的目光望向她,探出一只手去, 轻轻抚摸在她低垂的乌发间, 连同她垂髻上别着的一支玉钗,一同从谢云璋的指尖流连而过。
扶春倚靠在他身前, 小腿连同脚底一片酸软。
她是真心着急了, 以为崔少游会伤到谢云璋的性命, 除了这双腿,偏生她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他是可恶的人。
早从崔少游那里脱身,一直跟在她身后, 不声不响,见她脚步踉跄也没主动出来同她说一声平安。
直至註意到她将要跌下的身子, 谢云璋才快步来到她身边。
思量漫涌,扶春越想越气, 尚且能够站住脚跟时, 她以手心抵着他的胸膛,稍微用力, 试图将他推开。
谢云璋察觉到,依旧岿然不动,看着扶春脸上因为方才力竭气喘吁吁时留下的红晕,现在更因为对他不满的愤懑情绪, 更生酡红。
“没有看你笑话。”隔了一会, 谢云璋轻声而言。
谢云璋握住她的手,在其哄声中,扶春渐渐不再反抗。
扶春缓和过情绪,站定后提到, “你受伤了……”
谢云璋身前有一块红痕,因方才与她的接触,将她的衣裳也染红了。
谢云璋撩起披风,把伤处遮掩,“只是小伤。”没有就此谈及太多。
扶春又问:“芸姑他们还会找来吗?”
此时天已朦朦亮,距离客栈起火已过去约莫两个时辰,按谢云璋先前所说,芸姑等人早该摆脱歹徒,前往他们这处来汇合,可是扶春迟迟不见人影车影,不免担忧。
谢云璋想了想,回道:“不必多想,我们先往洛郡去。”
留下的人皆是有武艺在身,即便遇险也有脱困之法,何况那些人的目的不是芸姑等人。
反倒是他们现下处境不安,崔少游肯松手放离,与他同谋而行者却一定不会心软。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便会如疯狗一般缠上来。
故而需得赶快从此处离开,进入洛郡,洛郡郡守乃谢氏大司徒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不会坐视不理。
途中。
扶春也对另一人心起过疑虑,看了又看谢云璋,还是小着声音问他,“崔少游……”
“活着。”谢云璋言简意赅。
崔少游也不过是静安王的棋子,且心中有了顾虑,崔少游最后肯认降,已是说明棋盘为死,棋子为生。
晓得各自无事,扶春不再过问。然而时间一久,他亦安静,扶春反倒有些不自在。
“我问他没有旁的意思。”扶春犹豫片刻,还是多补充一句言道。
谢云璋这时才回头过来望她,眸子里现出扶春略有紧张的表情。谢云璋觉得好笑,而他面上也真的为此生出笑来。
谢云璋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道出,一弹指弹在她的额首前,轻轻的一下,疼倒是不大感到疼,扶春受惊尤甚,连忙捂住额头。
正觉莫名,却只见谢云璋只身往前行去,周身一派平和。扶春眨了眨眼,望着他的身影,俄而追了过去。
“等等我。”
……
进入洛郡后,一切事宜变得顺遂起来。洛郡郡守为他们安排了新的车马,另外有公役身穿便服随同他们此行回京。
在将要抵达上京之时,谢云璋也得到下属传信,言说在途中错过,此刻也是往上京而来了。
马车一路北行。
在一个盛雪天气里,扶春和谢云璋进入上京。城中积雪未铲,马车行速缓慢下来,自城门口到谢氏,又耗费半个多时辰。
北来温度逐渐冷下,扶春开始在身上穿了氅子,后来换了更为温暖的裘皮服,又加了一顶兔毛制成的风帽,整个人瞧起来是一团暖和。
走下马车,谢府门前雪水不多,扶春可以安心走路,不过她没每次顾自的往前走,多是几番纠结。
如今她又回来了。
那她是该住到她原先住过的颂衿居去,还是一直跟在谢云璋的身后?
众目睽睽,谢云璋总也不能就这样将她带往朝晖院罢?
扶春正纠结着,谁知谢云璋将她送了一段路,就告诉她他另有要事,让府中婢女领她前往。
扶春心有迟疑,但谢云璋已是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出声拦下。
', '')('扶春望着他先走一步,留下的婢女在旁拜了拜后,道:“奴婢这就带姑娘去雪霁堂。”
雪霁堂……
这是何处?
扶春没有多问,只管在婢女引领下而往。所以久未在谢府住过,但府上的路扶春尚且记得,因此她见婢女将她往东边引去,不由问她,“是要去东苑?”
婢女笑言:“正是。长公子吩咐我们在东苑辟了一处新院。”
正值霜雪时节,以待来年霜融雪消,便可见得满堂春景。
扶春知是他心思,心中不免掠过几分绵绵的念想。
……
大司徒一拂手,书桌上的一排笔架七零八碎滑落在地,发出一阵嘈杂响声。
其中一支云笔滚落到谢云璋的脚下,他躬身将其拾起,同时耳边响起大司徒的呵斥。
“私自离京,往凉州去,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是慧眼慧心,以为朝堂局势至今能由你揉圆搓扁?”大司徒冷着目光,看着面前的长子。
“父亲息怒。”谢云璋恭敬将手中一支云笔呈上,大司徒不予理会。
谢云璋顿了一顿,道:“静安王谋算颇深,若真引得薛俨为之一博,恐怕将来后患无穷。此去凉州,探明薛俨之意,其无心与静安王合谋,只是想保全江平侯府而已。若是如此,由我谢氏护住江平侯府以换凉州牧之衷心,也无不可。”
谢云璋言辞有理有据,可大司徒并不为之动容。
大司徒冷声:“你今朝许以利益,可江平侯府未必忘记当年侯世子之死,这笔账早已记在世家头上,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化解旧仇。再者,一个侯府折了便折了,何至于要你大动干戈,更引来京中风波。”
大司徒不想在皇权与世家间保全江平侯府,从多年前起江平侯府就是牺牲品,至今仍然是。或存或亡,对世家无以利害。
谢云璋不会不知道。
可即便清楚,还是往凉州一趟亲自去见薛俨。
当年薛俞之死,是圣人棋差一招,也是世家逼迫。薛俞罪不至死,可二者相斗,圣人需要一个替罪羔羊,世家需要一个交代,薛俞不得不死。
那时谢云璋深悉如此,选择了冷眼旁观,却也应下薛俞会保侯府平安。
如今权谋诡术再起,成全世家利益固然重要,可是让薛俨丧身,令江平侯府殒没,不在他计划之内。
私心在此,谢云璋没必要与大司徒继续分辨下去。
可让大司徒心生恼火的又岂止这一件事?
“你往凉州去的消息一洩露,隔日商屹老儿就在廷议上领了圣人钦点的皇城卫……”商氏骤然倒戈,于谢氏而言,往日结盟交情成弊。
“回来时我才知有此一事。”谢云璋低下头。出了商氏这一茬,的确是他周谋不妥。
商大将军与薛俨早有不睦,却也不至于因谢云璋往凉州一趟,就生变心。圣人亲自下旨,放出了被监禁在方泉寺的商氏女,全了商屹的爱女之心。
念及此处,大司徒眉间深皱,“罢了。”落了把柄在人手里,倒戈一事虽为背弃,却也是无可厚非,大司徒不想就此再多言语。
转而将目光重新放到谢云璋身上,大司徒沈沈打量他尚未婚配的长子。“先前平宁殿下对你有意,若你二人结成婚姻,与皇室也算缓了关系。我却不知你是使了什么法子,让公主在圣人面前改口,如今再看,你原是早有了属意之人。”
“这次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大司徒问,可是不待谢云璋回答,大司徒态度笃定,又冷冷撂下一句:“谨章,此女身世不显,不堪为你良配,也非新妇之选。”
谢云璋垂眸,于大司徒面前落膝,“父亲。”除却此声,谢云璋再未言语,长跪不起。
正是这般沈默又坚定的态度,教大司徒更生不悦,“你这是何意?”
谢云璋平淡道出心意。
大司徒听罢,头一次不留情面地指出他的不是,声音如雷。
即便是守在院外的侍人也能听到,不由得四下交头接耳,碎声碎语,直至房门被推开。
长公子从中走出,白凈衣裳上沾了墨,神色平淡如初,好像里面从未有过争执。
如果不见大司徒气极,把向来珍爱的一方青玉笔搁扔了出来,就更好了……
不过一日,长公子被罚禁足的消息就传遍了谢府。
扶春知晓时,心里惊诧,并不明白谢云璋因何遭遇这等事。
扶春心里为此不安宁,一夜辗转反侧,次日白日里,落雪纷纷,扶春过去朝晖院想见谢云璋一面。
朝晖院前,两个侍从守在门前,朝晖院一向清凈,以往不会这般严阵以待,怕是真正在看守长公子。
扶春见状自然迟疑,有人在门前守卫,她又该如何与谢云璋见面?
扶春正欲上前,见门前两个侍从各自顶着一张冰块脸,註意到扶春有往他们这里走来的动向,一个眼神刮过去刮,扶春被吓了一跳连句话都说不出口。
扶春在门口呆立许久,想过去却又不敢,她从未在谢氏门庭遇到过这样不给好脸的仆侍。
虽是如此,扶春却也不肯轻易离去,她还试图透过门缝往里面张望,然而门扉紧闭,扶春实在不能望见不到什么。
犹疑再三,扶春还是打算硬着头皮上前,和守在门前的侍从搭话。
', '')('“我……”一个字出声,那两名侍从却不向她看来,反而同频率的回过身去,从外面打开门来。
有人要出朝晖院。
随着两扇门渐开,门缝不断变大,从其中透出一身淡紫,扶春起初只能见到其人披着厚氅衣,而后门户大开,才得见从里面出来的人是何模样。
谢二郎抬目瞥见立在门外不远处的女郎,亦是一怔。
将女郎面上露出的忧切和焦急受进眼底,谢知珩扣紧氅衣,从朝晖院中迈步而出。
亲眼见到有人从中走出,扶春一下没了畏怯感,她没有再去看谢二郎,不过多久,她径直上前与那两名侍从提到自己要入内探望长公子。
她说得理所当然,却不料遭了侍从的冷眼,侍从道:“家主早已吩咐,不让长公子与任何人相见。”
听了这话,扶春回头看一眼没有走远的谢二郎。
什么任何人?
若是不让人进,谢知珩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真当她是瞎子不成?
扶春算是明白,这些侍从待她与待谢二郎的态度迥然相异。
她欲与其理论,可是与她一道而来的婢女却拉住了她,小声唤着,“姑娘……”
婢女以眼神示意她,扶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到一身淡紫云氅垂地的谢氏二郎。
不知为何,谢知珩没有走远,且视线轻凝正望着她。
“长兄有话要我带给你。”谢知珩说完这一句,先动身走出院前。
扶春反应过来后,看了再看紧闭的门扉,然后循着谢知珩的背影而去。
走到东苑的木拱廊桥上,谢知珩才停住,等她走过来。
“长兄让我告诉你,近来待在家中,哪都不要去。”谢知珩道。
“这是怎么了?”扶春问原因。
谢知珩眉目微动,没有说。他只负责转述长兄的话,长兄没说的他不会说。
“还有一句。”谢知珩回想,缓缓言道:“不必担忧我,我不会有事。”
说完后,谢知珩楞了下,见她眼里也闪动了眸光。
谢知珩又解释说:“这两句都是长兄的原话,我只将原话带给女郎。”
扶春顿时心有所感。
所以前头那一句,家中……也是他亲口所说。不是府里,而是家中。谢云璋觉得她一定一定会久留于此,是么?
得了两句叮嘱,扶春向谢知珩道谢,谢他能够为谢云璋带话给她。同时扶春也有少许郁闷,偏是她见不得谢云璋,谢二郎倒是能见到。
……
雪霁堂。
白雪盈盈飞落,庭院中栽了一棵梅树,白梅老树枝条众多。其上白梅花开清湛,傲雪凌寒之态,梅雪相织,交映成景。
廊道上架了两个火炉,扶春坐在软椅上,身上披着一层厚绒毯,丝毫不觉冷意。
白梅虽清新脱俗,但观其颜色太过清冷,扶春还是更喜欢看起来能暖人心的红梅花。
雪霁堂来了客人。
扶春在廊道下见到一把红色遮雪伞由远及近走来。
伞下之人穿着厚实的斗篷,一直到她走近后揭下斗篷,扶春才望清来人面容。
“琼姐姐。”扶春起身相迎。
谢琼进来廊道下,拍去身上碎雪,左右有火炉烘烤,不过一会儿身上便也没了寒凉。
“知道表妹回来,特意过来瞧瞧表妹。”谢琼笑道。
扶春请谢琼入内坐下,听到谢琼称呼,扶春垂了眼。
往先能与谢氏论起表亲关系,全因谢三夫人和孟家老爷的亲缘。而现在扶春在母亲与孟家老爷和离后,又自请离家断亲,她如何还能借谢三夫人的缘故,应下谢琼的这一声“表妹”?
“我回了宋郡一趟。”扶春轻声。虽有犹豫,不过还是把宋郡发生的事言辞简单告诉了谢琼。
谢琼听过,尤其讶然,随后格外怜惜她在短短时日就经历这么多,宽慰道:“既已做了决定,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你也不必太在意旁的,今后就算不唤表妹,我打心底里也是把你当妹妹看的。”
当今之世虽世风开放不论人情,可一个女郎竟然敢舍家弃父,到底骇人视听。
谢琼能以平常心对待,扶春已是心有感触,更不提她知晓谢琼所言字字皆真心关切。
与谢琼互诉衷肠后,谢琼放下热茶,面笑着望她,“我可是听说是长兄亲自去南边接你回来的……”
扶春心虚地低头。
', '')('谢琼尚且以为之前她收拾行囊的那回,已经回到宋郡。其实不然,扶春根本从始至终都与谢云璋在一处,只是被他掩着藏着,很少有人知情罢了。
现在谢琼误会,扶春也不想做解释,解释起来更觉羞耻。
扶春含糊应了谢琼的话。
谢琼又道:“长兄不辞辛苦特意回去接你,你既愿意随同长兄回来,就再没别的想法了?”
谢琼言外之意是探问扶春与谢云璋的情意如何,谢琼的目光太过直白,让扶春不自觉红了面。
扶春到底没有表明,扯过别的话来说,谢琼也瞧出她的为难,没有再追问。
从前来过谢府寄居的表姑娘如今又回来了,谢府很快遍地知晓。
谢三夫人也收到宋郡那边传来的书信,知道扶春代母和离的事情。不为别的,只为这个,谢三夫人要见一见扶春。
扶春过去时,雪停了。
踩在雪上,脚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在屋内坐下不久后,谢三夫人过来。
谢三夫人问她宋郡孟家的事,扶春照实说了,包括何氏下狱、母亲身后和离一事。
谢三夫人听了,暗斥一句该,不过也就这一句,没有再多说别的何氏的不好。
回忆往昔,表嫂离世得早,而扶春看似有父实则无父,茕茕孑立,孤身独行。谢三夫人是可怜扶春的。
从前谢三夫人落魄时求助于孟家,当年只有扶春的母亲肯对她施以援手,这份恩情谢三夫人惦念至今,所以她知晓顾蕠终于摆脱孟家,谢三夫人心里是为她们母女感到高兴的。
今日得此果全因孟家往日无德不善,谢三夫人没什么好说的。
问过扶春两句后,谢三夫人便不再提到孟家之事。
俄而,谢三夫人看向扶春,道:“府里都说你是和长公子一道回来的?”
扶春没想到三夫人会有这般询问,脱口道:“表姑,我……”
话说出口,扶春便有了敛声之意,今时今日再唤三夫人表姑已是不妥当。
三夫人倒不在意,“不论旁的,只论我与你母亲交情最好,今后你若不想再唤我表姑,就管我叫‘江姨’。”
扶春顺从答应。
“江姨,我的确是和长公子一起。”扶春回答。
三夫人嗯了声,见扶春低头紧张的神情,心下了然传闻不假。
三夫人一向待她甚好,而扶春却对她有愧,“江姨,对不起,我与长公子……”当初她为了退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以致如今。
“怨不得你。”三夫人知道扶春是在为哪桩事感到抱歉,她表示理解,“那孽障本就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若真定成婚姻,恐怕来生我也要为此悔上一悔。”
更重要的是,谢从璟劣根在身,真让他留在府里延续三房香火,今后也不见得会对谢三夫人尽足孝道。
她诚心养育他多年,他却是两面三刀,与其如此不如不留,好在谢从璟有生之年永不会踏入京中了。
“能留在府里也好,往后多过来探望探望我,也多与蓉儿做做伴。”三夫人叮咛。
……
冬日里时日转瞬,一晃眼就来到年底。岁除之日,谢府上下装扮热闹,一派喜气洋洋。
谢云璋被解除了禁足。
扶春听闻这消息时,人和谢琼在一处,帮着谢琼打理府中事务。一时没能走开,便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见他。
到了午后,将大致事宜处理妥当后,扶春在前院歇了歇。
谢琼本在别处忙碌,此时匆忙过来找她,脸上带了些焦急。
“今夜没法在府上了。”谢琼一来便说道。接着带着扶春回院子里,屋内早摆放了一排衣裙、一排首饰,光鲜夺目。
扶春不明所以,问她发生何事,谢琼这才拍手说道:“是我急得忘了,那边消息传得也晚。”
那边,是何处?
扶春好奇地望着她。
谢琼挑了两件,觉得不合适又放下,苦恼道:“今年元辰宫宴邀了各家女郎前往,我是不想去的。可是宫中来人催得又紧,晚些时候必定是要过去的,耽搁了时候,恐会惹来非议,所以还得提前收拾。”
“琼姐姐,我也要去?”扶春疑惑。按道理来说,她并非谢氏女郎,至今仍不过是寄居谢氏而已。
谢琼提裙摆的手一顿,亦是困惑,“是了,便是这点我最想不透,宫里有位太妃娘娘指名道姓要你前往,也不知是要怎地……”
总归不像是有好事。扶春暗想。
“也莫要太过担忧,到时我和蓉儿陪着你,凡事不离你左右,总归不会出事。”谢琼思来想去,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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