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0章 遇险 长公子吩咐过,若他遭遇不测……
谢云璋没有回覆薛俨, 他起身后往扶春这里走来,在她面前站定。
扶春早已移开视线,一时未有察觉, 隔了一会儿余光才註意到身前伫立的人影。
她的眸子又慢慢转过来。
薛俨以那般戏谑言辞调笑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谢云璋还在这时候到她身边来。
谢云璋或许不觉有何不妥,扶春只看了谢云璋一眼, 就忙不迭的低下了头。
扶春脸色微红。
继而她听到谢云璋说:“稍后我出去一趟, 芸姑会留在这里陪你。”
扶春没有吱声, 她眼睛一眨一眨,静静等着谢云璋把话说完,而后再等谢云璋离开, 便能继续当个没事人。
谁晓得谢云璋讲到这里还不够,扶春已见他将要动作的脚步, 却还是在谢云璋离别之际,又听到他补充说的话, 莫名透着一丝缱绻深情。
“等我回来。”谢云璋轻声说道。
寥寥几字有如霜雪浸润, 使得扶春双耳通彻,无法忽略谢云璋说的话, 以及谢云璋说话时掀动的别样情愫。
扶春楞怔,就连呼吸都更为缓慢,不知是为什么,她心里忽然一空。
慌忙间, 她抬头向谢云璋望去, 却只见到一片正青色衣角从门前划过,除此以外再不留痕迹。
扶春略微失神的神情落入旁人眼中,又引得他人一番思索。
站在不远处,崔临彦的眼神略过薛氏姐妹, 隐隐幽幽地望着相貌姣美无匹的女郎。
原先他还想同她说话,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
崔临彦敛去眸中霜色,面上起笑,朗声同薛氏姐妹道别。
薛婵知晓城外发生了何事,所以对薛俨此行很是担忧。
因见崔临彦作为薛俨的幕僚也要随同前往,薛婵殷切开口:“还请崔郎君多多看护我阿兄,别叫他遇到危险。”
“婵姑娘不必忧心,我会尽全力护好州牧。”崔临彦客气回应。
薛婵点头表示相信。
“婵姑娘,在下先行一步。”崔临彦行了一礼后离开。
扶春则是在这时才想起崔临彦这号人,她其实有不少话想问他,但是从来都没个机会,现在也一样。
看到崔临彦追随前面的人而离开暖阁,片刻后,扶春不再观望。
暖阁内留下她与薛氏姐妹,芸姑后来从外面进来,一来就站到扶春的右后方。
热茶入腹,扶春没再去想谢云璋离开前留给她的怪异之感。
薛俨等人走后不久,薛婉说要回院子,薛婵眉头微皱,“婉儿你近来未免太懒惰,回房间又是要小憩了吧?成日里什么都不做,这怎么能行?”
“凉州这地方枯燥无味,比不得上京半点繁华,我是想出门走走,可是婵姐姐,你看现在天寒地冻,要我去哪里呢?”薛婉小声说。
薛婉一言,不由得勾起了薛婵对上京的回忆。
薛婵心里泛起更多情绪,沈默片刻,嘆了一口气,道:“就算只在院子里走走看看,也总比你一回去就缩在被窝里来得好。”
薛氏姐妹没有同她说话,可扶春总觉得薛婵话里好像是在说她一样,不由得窘迫在心。
……
天清雪静,冰霜悬挂在屋檐下成棱,有几匹骏马踏过城中,为静谧无声的街道带起一星热闹来。
二人策马在前,正是谢云璋与薛俨,崔临彦与他们隔了一个身位跟在后面,而在崔临彦身后更有一列徒步而行的是从。
众人走出凉州官邸后,就这般于凉州城中街道上行走。
一路慢悠悠,将要走到西城门处时,除了马蹄声和行人走路的声音,终于多出旁的杂音来。
不是风雪雕零,却有一重悲凉的哀凄,细细听闻,分明是一众老弱的哀泣。
“开城门。”随着薛俨一声令下,守在城门内的将士合力把厚重城门缓缓打开。
开始是一丝缝隙,后来开口越来越大,门缘上的雪块受到震动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而在城门彻底打开后,原本流落在外头饱受饥寒痛苦的灾民们,纷纷往城门内看来。
高头大马上,凉州牧神情严肃。不过薛俨什么都没有说,抬手向身后示意,与薛俨从官邸内一起出来的那些侍从们走了出去。
这些侍从各个身强力壮,两只手一左一右就提起了或睡倒或瘫在外面雪地上的老者与幼童。
其余男女得见大开城门,但凡还有一丝气力,哪怕断腿断手,都挪动身体往凉州城内进来。
', '')('“带他们去灾民营。”薛俨再度下令,这回领命之人则变成崔临彦。
崔临彦拱手后下了马,在城门侧边处指点侍从往哪个方向去。
有灾民从他身边走过时,竭力而倒,崔临彦眼疾手快将对方一把拉住。
“多谢、多谢大人。”这名男子清醒过后向崔临彦道谢。
崔临彦摇了摇头,叫来一个侍从将这男子也一起领去灾民营。
“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吗?”马上,薛俨回头扫了一眼,问道。
另一匹金棕色骏马上的青年眼望这一切悲凉,谢云璋道:“昨夜策连山一带发生雪崩,其山脚下的村民多遭此难,这些村民便是一路摸着策连山过来向凉州、向凉州牧你求助的难民。此事,今早时我已有所耳闻。”
“长公子的消息倒还真是灵通。”话里似乎在讚嘆,但是薛俨唇边已勾出了讽刺的弧度。
“既然知道,怎么不见你费心于此?难道长公子可不远万里前来游说我,却不能为这些灾民设一方安居之地?”薛俨冷瞧着他。
谢云璋垂下眼,道:“凉州边际之地,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该如何处置,凉州牧心中自有定数,再不济也有下面的城官接应。”
“是啊,每年都有。”薛俨重覆了谢云璋的话,然而自他口中说出,却满满都是咬牙切齿。
“正因如此,所以朝堂上的人也大多如长公子般见怪不怪。何止是天灾一事,就算是人祸,圣人与世家也都能为各自的利益而视若无睹。”
谢云璋闻言,终于望向他,他不否认薛俨的话,不过谢云璋更想问薛俨一句,“你以为静安王不是如此?与虎谋皮,焉得果报。”
薛俨眉心一颤。
他便知道谢云璋是听到了这等风声,才从上京来到凉州。
“萧诚允了你什么好处?”谢云璋问,还没等薛俨答覆,谢云璋又说起,“是允诺你为你兄长薛俞翻案,还是允诺,待他登基后一力战平西昭?又或是二者皆有之。”
既然已经被谢云璋戳穿,薛俨也没有耐心再做伪装。
“是你说的这样又如何?世上总有一人愿意为我兄长翻案,也愿意助我平定西昭,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何乐而不为?”薛俨索性承认,他的确暗中与靖安王有所往来。
亲王与外臣合谋。
此事事关紧要,被京中另一些人得知,恐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直至现在京中都未有召令传来,贬他官职,又或者直接将他拽下牢狱,这些都没有。
由此可见,谢云璋得此消息后,没有让人往上面呈报,甚至可能都没有向他的父亲大司徒禀报。
谢云璋来凉州拿此事敲打他,薛俨实则已知其意图为何。
可是薛俨不能接受。
“我兄长是含怨而死,朝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为他证明,为他翻案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可这么多年,除了静安王,又有谁为我兄长的死嘆过一声惋惜?”这是他接受静安王招揽的理由之一。
“去年,昭人犯我边境,半年还未到,西昭又开始蠢蠢欲动,不停地放出小队人马试探凉州,还往朝中递出消息,要与我朝公主联姻,真是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恨!”
薛俨来到两国交界战场上的第一日起,想的就是如何使西昭灭国,可与西昭那一战的主将不是他。
去年打仗的时候,是比现在还要寒冷的一个冬天。
西昭人常年身在苦寒之境,早已习惯严寒,所以蓄意在深冬时节挑起纷争,为的就是此时我朝将士不耐严寒,身躯势弱。
再加上西昭人倚仗险峻地形,将士与西昭往来交战之时,常因此被其诱至敌军深处,故而两军刚开始交战之际,西昭大占上风。
后来情势好转,是因从关内发出的物资抵达,促使将士直击昭人内部,迫使其节节败退。
让西昭递来求和文书,不是薛俨的心思,他要的是西昭国破。
商大将军虽在战场上游刃有余,可到底顾忌身后世家。
他们都知道,倘若战事继续拖延下去,关外所需要的物资只会越来越多。一开始是从国库中拨出这笔钱,后来损及的是关内商户,再然后情势不断扩大,则轮到世家忍痛割出家产……
如若战事一直不结束,世家财力会持续受损。
所以当西昭主动求和,身为主帅,也是世家利益的代表者,商大将军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是的。薛俨在这一战中立功,却仍然不得上京里的那些人点头,是因为薛俨在得知商大将军主和后,一力跪请再战。
薛俨因此事与商大将军翻了脸,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传入上京,世家们自然不待见他。
就算圣人有心扶持他一把,也要看世家脸色,谁让打出这一场胜仗的将军就是世家的人?
薛俨对这些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被谢云璋挑破,薛俨再无遮掩,告诉谢云璋,“只要没有世家阻挠,西昭一国可灭。我这样说,长公子也该能听明白。”
城外灾民一应被接入城中看护,谢云璋坐在马上眺望远处。
雪色盖地,却无处不是淤泥痕迹,全然不见一片纯白。
“西昭国灭之后,我朝又如何呢?”谢云璋不紧不慢问出声。
薛俨觉得他这问题格外莫名。歼灭敌国,我朝自然兴盛。
', '')('薛俨想这样对他说,可是望见谢云璋平静的脸上难得显露一分哀愁,薛俨止住嗓音,反问他,“长公子是怎么想的?”
谢云璋毫不吝啬的给了他答案,“为除西昭我朝自当不遗余力,可等到西昭国破之日,也是我朝衰亡之初。凉州牧,你不要忘记,北有羌人狼子野心。”
薛俨不讚同他的想法,“羌人小族,向来以我朝为尊,怎么可能有冒犯之心,是你多虑。”
“我朝损耗国财人力除去一个西昭,本是刀俎,却沦为鱼肉,鱼肉挂在嘴边,哪头畜生不扑上来咬一口?”谢云璋说话时,座下的金棕色马儿也抬了抬腿。
“……一切只是你的揣测。”他所言是在理,可是薛俨想的更多的是世家在背谋利益。
“你说世家阻挠,这话我也认,不过你也得认下一事。”谢云璋转了话音,在薛俨疑惑时,谢云璋再道:“去岁,上京世家为了与昭人的那一战,舍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良田宅邸。那你可知这些身外之物,最终落到了谁的手里?”
薛俨撇下眉眼,他没有想过这些,“谁?”
谢云璋忽而轻笑一下,“那自然是一早以国库空虚为由,停了对战事支援,转而逼迫民间与世家献出所属的皇室。”
若非世家根基深厚,这一战过后怕是会大伤元气,在无法与皇室抗衡。静安王选中薛俨,谢云璋一点都不奇怪,江平侯府早就与世家结怨,势必不会与世家同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静安王向薛俨递出橄榄枝,薛俨接过很久以后的今天,才发现他决意效忠的人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
凉州官邸。
薛婵的院子里积雪尚在,早些时候仆侍过来打扫,薛婵特意让人留下走道两旁的雪。
薛婵把妹妹薛婉和扶春都带来自己的院中,天长一些,头顶阳光更大,可却不怎么暖和。
一开始她们坐在屋子里面,薛婵在小火炉上放了一个水壶,里面撒了些干花干果,还有陈皮之类的小物,煮花果茶给她们喝。
薛婉透过窗,看到外面院子里的婢女在搓雪团。
薛婵驭下温和,伺候在她身边的婢女也大多年纪小。
薛婵留着雪色是为赏景,不过婢女们觉得有趣,同主人说一声,主人也就随她们去了。
现在薛婉看到外头的婢女在堆雪狮,也可算让她找到事做了。
“我也要去。”匆匆落下一句话,薛婉起身过去,薛婵虽有无奈,但没有阻拦。
“小心些,别摔着了。”薛婵提醒。
薛婉含糊应下,很快去到院中婢女那处,和婢女们一起搓起雪团子来。
“尝尝看。”这一边,薛婵煮好了花果茶,煮的时候她还加了半罐牛乳进去,先前有幸煮过一回口味尚可,这回是第二回,还不知如何呢。
扶春谢过后捧起杯盏,里面白色的牛乳夹着煮开的干果,瞧这样式新奇,扶春等放凉一会,才喝了一口。
牛乳本身口味平淡,干花干果加在里面,也仅有些微不可察的花果香。不过好在牛乳没有腥味儿,扶春也能就着桌上另外摆的糖糕一起尝味儿。
薛婵一直在看外面。
薛婉为了堆起雪狮头,踩在凳子上把雪团子放得高高的,手里拿着树枝开始雕刻雪狮的纹路。
薛婉不谙丹青,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气恼自己的手笔粗糙。
薛婉扔下树枝,跳下凳子,又回头过来找薛婵。
“阿姐,你帮我画一个它的眼睛好不好?”薛婉撒娇。
薛婵摆了摆手,不肯。
“雪里太凉,我不过去。你自个儿随意描上两撇就是了,何必那样讲究?”薛婵劝道。
薛婉不同意这样草率的法子,瘪了嘴,道:“我是想做成以后,回头让阿兄过来看的,若真按照阿姐的意思,做一个丑狮子出来,到时候我怎么好意思给阿兄瞧?”
薛婵听到这话,才有动摇之意,她看了又看薛婉,“好吧,我过去就是了。”
她们姐妹走了,房里又只剩下扶春,这总归不是薛婵的待客之道。
“孟姑娘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薛婵问道。
扶春也嫌外面的天冷,再加上她怀里的汤婆子早就冷掉了,扶春实则不想外去。
可是薛婵特意问她,扶春也不想拂了薛婵的情,想了想,扶春起身,“我也想瞧瞧外面的雪狮子。”
薛婵薛婉先出去,扶春在其后,踏出房门时,她顺便把怀里的汤婆子给了芸姑。
芸姑摸了摸,发现汤婆子冷了,芸姑先观察了一番四周,然后举起汤婆子向扶春示意:她去换新的。
扶春点了点头,“辛苦你跑一趟。”
雪地里雪狮模样半成,薛婵受薛婉所托,手里勾着树枝,在上半部分的雪块上画出一对狮眼。
狮眼富贵,自然是又大又饱满,起码看着要庄严肃穆,还得带起威风劲来。
扶春在旁边看着,不知不觉,在薛婵握着的树枝底下,就出现了一双严肃威风的狮眼。
', '')('薛婉瞧着很是高兴,又和旁边的婢女琢磨起来,该怎么继续雕琢这个雪做的狮子。
站出来以后,扶春才发现外面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冷。
她在一旁看着她们堆雪,在婢女搬动雪球的时候,她也上去搭了把手。
不知过去多久,雪狮终于做成,薛婉赫然是最高兴的那个。
扶春这下才有功夫去想其它。扶春往院中左右看了看,不见芸姑回来。芸姑一向灵敏,扶春不觉得她会迷路,那究竟是怎么了?
时间越长,扶春心中越加不安,而薛婵薛婉做成雪狮后,各自身上都沾了雪痕。
薛婵让薛婉和她一起进去换身衣裳,留下婢女们陪着扶春。
扶春目送她们远去。
她转过目光去看院中直立的雪狮,拂了拂狮子身上的碎雪。
手指刚刚碰到雪块,指尖就有一重清冷之感直窜而来。
扶春耐着寒意,她刚把狮子表面摸顺了、抚得平整了,院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发出极响亮的一声“哐当”。
扶春指尖微顿,往院门口看去,见到的人竟是芸姑。
此刻芸姑脸上焦急,在扶春面前,芸姑好似还未曾流露过这样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扶春不由得上前,不等她询问,骤然听到芸姑破天荒的开了口。
“长公子遇难了。”芸姑神色紧急,同她继续说道:“女郎快跟我走,我们要尽快离开凉……”
“在确认谢氏长公子的生死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薛俨沈着面容,听到主仆间的对话,语气强硬。
芸姑的一句“离开凉州”还没有说话,就被忽然出现的凉州牧打断,芸姑下意识的挡去扶春的身前。
此时此刻扶春也顾不得芸姑突然开口,在他们话中,明显谢云璋的安危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他……他不是和薛世子一起出城了吗?”扶春颤着嗓音,眼神在薛俨脸上胡乱游移。
芸姑亦紧盯着面前的凉州牧,扶春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
如果扶春能够瞧见,定当知道芸姑看向薛俨的眼神里,包含着极浓烈深厚的敌意。
薛俨触及女郎眼中略微浮起的眸光,他更紧促了眉。
“总之你先留在这里,等找到长公子之后,再谈离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简直错乱无章,薛俨做不出更好的安排。
“不可。”芸姑决不同意,“长公子吩咐过,若他遭遇不测,先不论其它,要先带走女郎。凉州牧好意,我等心领,只是女郎绝不能停留。”
薛俨因变故而心烦气躁,再加之对方不肯听从安排,愈加焦炙,呵斥道:“区区一个婢子,胆敢同我这样说话?今日我不松口,我倒要看看凉州上下有谁,敢放你们出城。”
薛俨此等表现,映在扶春的眼里,叫她更觉是他加害了谢云璋。否则他们一同出去,怎么现在只有薛俨一人回来?且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还在此地为难她与芸姑。
“薛世子好生不讲道理,我们来时未见世子相迎,怎么想走却要遭世子阻拦?薛世子的待客之道,倒叫我不敢承受。”扶春想为芸姑出头,替芸姑说话。
在薛俨听来,只觉聒噪。
薛俨上前逼近,芸姑不肯让开位置,薛俨意欲伸手扯开前面的人,却遭芸姑灵动身法的躲避。
薛俨楞了下,这才知晓面前这婢女是个有功夫底子在身上的,那他也就不与她客气了。
几轮过招下来,芸姑落了下乘,被薛俨逮到机会,一下避开了芸姑直挺挺站到女郎面前。
“不许走。”薛俨语气森森,“你若还想看你那情郎最后一面,就留在凉州观邸乖乖地等,等着我把他的尸首给你找回来。”
其字里行间,透着谢云璋一定命绝身亡的意思。到底发生了何事,让薛俨这样笃定,谢云璋不能活着回来。
扶春倏忽生出一种强烈的漂浮感,她的唇色泛白,颜色比霜雪还要惨淡。
伴随着恶心、想吐的不适癥状,扶春一下软了身子,伏在雪地上,弓着身体连连作呕。
扶春实在难受,秽物无几,但却尽皆吐在了薛俨的靴上。
薛俨明显也註意到了,所以脸色更难看,看她的眼神也更冷,他做势就要把扶春提起来,盘问她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一只手刚要去抓扶春的领子,有两个人同时过来阻拦他。
一个是先前就在扶春旁边的婢女芸姑,薛俨不意外。
可是另一个人,也是从上京过来的,他比芸姑还要更快一步,三下五除二地插入了扶春和薛俨之间狭小的空隙里。
扶春迷迷糊糊的抬起脸,看到男子的高大身影,以及对方的声音。
“大人,不过是一个女郎,何必为难她?”崔临彦语声舒缓清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