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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卿卿 “卿卿莫怕、莫怕。”
已将她的事情打探得如此清楚, 扶春不信谢云璋还能说这是巧合。
他确实已经离开,可是眼线仍在她左右围绕。想到这里,扶春只觉不寒而栗。
谢云璋对她与谢三郎见面一事不满, 扶春也亦对他心有余悸。
插满鲜嫩荷花茎叶的白瓷花瓶旁, 姣美的女子轻垂着眼睫,似是思量许久, 才动身往他这里来。
谢云璋搁置笔管, 静静望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行至桌前时顿住。扶春敛着眸光,只向他诉说她的无辜。
“大表兄可真真是误会了我,我何曾与三公子有甚谈笑?是他纠缠我在先, 讥我讽我,我不甘被他羞辱, 这才出言反击回去……”
讲到这里,扶春略微哽住喉咙, 并不去看谢云璋此时的神态, 她只管表达对他的埋怨。
“说起这事还与大表兄有关呢。”扶春始终低垂着脑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她把话说到这里, 就是为了引他问询。
谢云璋移开玄木镇尺,在问话之前先将桌上绘了一半的画纸揭过去,不欲叫她瞧清画中内容。
“三郎都说了什么?”
听到谢云璋的声音,扶春没有立即回覆。她绞着衣袖没松手, 透露出她的烦闷与苦恼。
默了几许, 扶春才慢吞吞地说道:“三公子说……大表兄对我只是一时兴趣,如今新鲜劲过去了,往后断然不会再理会我。”
她覆述的未必是谢从璟的原话,但一定添了自己的情绪, 染上委屈苦楚,让人更觉得她零弱可怜。
望着扶春,谢云璋平静道:“你觉得他说得对?”
既没有为她打抱不平,也没有因为旁人恶意的挑拨离间而安慰她。
谢云璋的反应不见得对她有何怜惜,扶春心头一慌,咽下了本来想好的说辞。
她呆立在桌案前许久,谢云璋清冷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看着我,再同我说话。”
听着谢云璋近乎命令的语气,扶春不得不缓缓抬起脸来,她望向谢云璋,目光闪烁。
先前她不看他,是因觉得他别扭,扶春心里有些郁郁的气闷,忽然间就没有那种亲密无隙地交托感。
现在见到谢云璋清致的面容上,覆着些冷意,扶春想不通是为何,与他四目相望间,扶春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她又低头。
谢云璋手臂一伸,隔着半张桌子掌住了她的下颔,迫使扶春抬着双眸看他。
云鹤松柏的衣袖自谢云璋的手臂处垂下,恰落在扶春放在桌边无措绞弄的手上。
谢云璋的力道不是很轻,提着她的两腮,有轻微的不适感。
扶春张了张唇,“没有,我从没觉得三公子说得是对的。”
她匆忙说道,以免谢云璋再用力扬起她的脸。
“那为何方才不应我?”谢云璋没有松开手指。
扶春的眉睫间透出一层淡淡的忧愁,她把声音放得很轻。
“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讲到这里,她做出一副不敢看他的模样,惹得谢云璋愈加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这回扶春是真的吃痛,眼眸微颤,连忙抬起手阻拦谢云璋的动作。她的手心覆上谢云璋的手背处,稍微拍了两下,谢云璋或许也自觉不妥,懈了控制。
指腹揉了揉被他捏过的脸皮,舒缓着声音问道:“疼了么?”
看着扶春捂住另一边脸颊,慢慢点头,谢云璋轻声,“抱歉。是我失礼。”
现下他的态度总算温和,扶春没有与他计较,侧过身去,避开他的触碰。“不碍事的。”她说。
指尖处一时落了空,谢云璋自知理亏,没法令她怎样。绕过大半张桌子走到扶春身旁,谢云璋弯下腰,让她自然垂落的目光里映出他的身形。
扶春楞了下,没过多久,听到谢云璋详尽解释说道:“是我不好,见你一直避着我,心急了。”
扶春摇了摇头,示意谢云璋她没放在心上,但是她没有说话。
见她脸上全然沈郁寡欢,谢云璋试着去揽过她,扶春没有推拒,任由谢云璋搂着往座椅处走去。
她在他怀中坐下,坐在他的腿上。她挪了挪,谢云璋一手横在她身前,“怕我?”
早先就说过害怕,刚刚又闹出那一番不愉快,现在还不知在心里怎样想他。
扶春没有再多举动,她弱着嗓音出声,“……也不是。”
“那便是了。”伴随谢云璋笃定的语气,还有一声轻笑,落在扶春的耳畔处。
见她畏畏缩缩,他很得意么?扶春心中恼着谢云璋,非得在她一来时露冷脸给她看,扰了她的心绪令她心亏,现在作弄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得来哄她。
“怕我在你身边留的人?”谢云璋坦然承认,他本就没有遮掩之意,若有,也不必向她透露他知晓她与谢三见面的一事。
扶春犹豫着,轻轻“嗯”了一声。被人窥探,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便是谢云璋,她也怕他以此图谋。
', '')('“今日是个例外,今后只作看护用,在我不在时,于暗处护你周全。”谢云璋保证。
他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如此,可是池塘树下与她分别后,心里起了杂念,多问了一声,便得知谢三也在,尤其令他不悦。
扶春听到他的承诺,放下心来。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既这样说了,就不会再有下回。
心情终于得以舒畅,扶春回过头主动缠住了他。
双手交迭饶过他的颈项,在谢云璋的怀中笑望于他。
“大表兄是君子,君子所言,我都是信的。”扶春欢悦说道。
话音动听,谢云璋亦为之所动。他拍了拍她的腰下绵软处,扶春面色突地一红,紧接着听到谢云璋道:“坐正些。”
此刻扶春侧身坐在他腿上,又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姿势格外费力,谢云璋说过后,扶春默默调整了坐姿,将一张脸埋入他身前。
她探手勾住他交迭的衣襟,柔声,“我还特意带了那些荷花过来,不过大表兄方才只顾着与我置气,恐怕看都没看一眼。”
她纤软的手指落在他的颈前,令谢云璋喉骨一紧,“看过,但没看细,现在去取来细看可好?”
去取来?谁去取?
扶春正疑惑,下一刻就被他在怀中横抱而起,双腿置于身外,踩不到实物,只得紧靠着谢云璋,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蜷缩进他身前去。
带着扶春去到白瓷花瓶边上,扶春感觉到他正要从她腰后抽出一只手,她连忙阻拦。
她怕他单手抱她,把她摔了。要么两只手老老实实锢在她身上,要么就将她放下再去取荷。
谢云璋看出她的担忧,唇边带笑,语气低柔,“卿卿莫怕、莫怕。”
一连说了两声,极尽宽和抚慰。
听懂谢云璋的称呼,扶春“砰”地一下心动,酥麻绵密的痒意亦从心底生出。
他话中之辞本就十分亲热,更不提他在说这话时温柔无匹的语态。
扶春没有註意他是怎样抽出一支荷花来,心境飘飘飖飖,如梦初醒时,就见谢云璋手中持花。
他的眸光垂于荷花舒展的花瓣上,清淡润泽,神姿高彻。她听到他说,“我很中意,有劳卿卿费心。”
原先已在内心深处平覆的浪潮,因他一声,再度掀迭。
扶春紧着呼吸,不曾言语,仅留有一寸目光凝在他面上,分外迤逦。
*
夏日里日头烈,清晨时空气里还有几分清新。
谢从璟赶早去拜见三夫人,在院中等候一会,等来婢女请他入内。
主座上,他那位母亲正等着他过来,谢从璟行礼过后,先问三夫人安康。
过了一会儿,等到长辈问起来意,谢从璟直言说道:“近来想起母亲先前与我提到过我与表妹的婚事,特来给母亲一个回覆。”
三夫人眼带讥诮看他。
过去这么些时日,如今才说自己想定主意,还不知包藏怎样祸心。
三夫人面上没有露出半分不快,反而让他细说一二。
谢从璟道:“斟酌过后方觉母亲一心为我着想,我愿意顺着母亲的心思和孟家表妹成婚。”
“对了。”他顿了下,面笑着同三夫人恭敬说道:“我与表妹的婚期,也按先前与母亲商量过的那样,待我科试之后,就与表妹成婚。”
听谢从璟说起婚事和婚期,三夫人还有些意外,毕竟先前谢从璟可是百般万般的不情愿。
“我儿能够这样想,做母亲的实在是欣慰。”三夫人说道。
为了避免在细节上出错,三夫人又多问谢从璟一句,“不过我儿口中的表妹,指的又是哪一位呢?”
孟家两女都住在府上。
一个本与他有婚约,另一个与他私下有情。
三夫人当然得确定谢从璟信誓旦旦要迎娶的“表妹”,究竟是哪一位。
没成想三夫人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定是知道一些实情,才会有此疑惑。
谢从璟眉头微挑,看来他和孟玉茵的事情,早就暴露在三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母亲,我要娶的自然是扶春表妹,怎还会有旁的表妹呢?”谢从璟淡定说道。
得了满意的答覆,三夫人这才给他一个好脸色看,“是这样就好,做母亲的又有哪一个不为自己的孩子思虑?三郎,你该知道母亲乐意见你平安幸福。”
谢从璟眼底一片冷色,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母亲,可有哪件事情真正顺遂过他的意思?
“母亲的意思我懂,母亲以往待我苛刻,只是希望我更勤勉些,是为我着想,我都明白,母亲。”谢从璟顺从着接过话,赫然一派母慈子孝。
谢从璟难得有今日这番乖觉,三夫人听了不说欣慰,也有三分舒坦。
若谢从璟与扶春的婚事能定下来,也算了了她一桩心愿,只盼往后的日子顺风顺水,子孙满堂。
', '')('堂屋内熏香提神,三夫人闭上眼惬意极了,向谢从璟说一声,若是无事,就让他回去加紧学业,科试在即,他该上心。
久没听到动静,本想着谢从璟已离开,三夫人睁开眼睛一看,谢从璟还站在厅堂中央。
“我儿还有事情?”三夫人疑惑问道。
谢从璟脸上带着笑容,望向三夫人的神情越发恭敬起来。
谢从璟说道:“母亲,我说要与表妹成婚,绝非假意,乃是出自真心。”
不过片刻,谢从璟又恢覆成这副话里有话的烂性子。
三夫人没耐心陪他弯弯绕绕,直接问谢从璟,“你想说什么?”
谢从璟没有立刻开口,他在三夫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反常。
然而等到三夫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从璟已经磕首在地,请求她,“我愿意按照母亲的意思迎娶表妹入府,但也请母亲完成我的心愿。”
闻言,三夫人沈下脸。
她这儿子在她面前一向糊弄,不大诚恳,三夫人早料想到一定有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三夫人微笑,让他但说无妨。
谢从璟磕下的头更低,声音敞亮,“我想求母亲允我,让我把我娘的牌位供奉到宗祠里去,让我娘……有个名分……”
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说出了口,谢从璟只觉一身轻松。
但是很快坐在上面的长辈陡然恼怒,甩手扔下放在桌边的一盏茶,茶杯杯身砸在他身上。
热茶浇洒在他后背,谢从璟咬牙承受,又磕了一头,“求母亲成全。”
“你娘?你娘是谁?十六年过去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还不足够吗?如今还惦念着那个贱人,早知如此,当初主君抱着你来我膝下时,我就不该收容!”三夫人满腔怒火,回忆起十六年前的旧事,愤怒地难以抑制。
三夫人怒眼盯着谢从璟,愤恨无比,真是个养不熟的东西!
听到三夫人的辱骂,谢从璟低下的脸沈得滴水。
现在天时地利,有助于他完成这桩积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心愿,不论三夫人怎样羞辱,谢从璟都不能在此时同她翻脸。
“还请母亲息怒,也请母亲再考虑考虑。”谢从璟膝行上前,仍然以脸贴地,试图说服三夫人。
“儿一定会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但也请母亲成全儿的拳拳之心,此时我亦会与父亲商议,但愿能求得父母首肯。儿先退下了。”
没再看三夫人的态度,谢从璟低着头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裤腿后走出了厅堂。
这事想要办成不可操之过急,三夫人今日的恼火也在谢从璟的意料中。
不过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这位母亲想要一个乖儿子,就得让他娘进宗祠。再科试将至,此次一旦中举,必定有光明前途。
他这位母亲向来世俗,可惜父亲没有什么大本事,不能同二房伯父一样给自己的夫人求来诰命。
三夫人想要日后有诰命在身,还得倚仗谢从璟这个“儿子”。
一切只看三夫人怎么抉择。
谢从璟往外走去,还没走到院门口,就遇上一个熟人。
他停住脚步,等她走近,看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谢从璟冷不丁一笑,“母亲现在可没心思吃表妹的这些小玩意。”
扶春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而选择换了一条路,宁可绕远路去见三夫人。
谢从璟见状,脸上升腾的笑意淡下,冷冷瞧着扶春在日光底下,如绛云般的衣衫摆动,顷刻背道而驰,离开三夫人院中。
入厅堂之际,扶春註意到脚下地毯上大片的水渍和破碎的茶杯。
还没有婢女进来打扫,扶春小心翼翼从旁边干凈的地方走去三夫人面前,福了福身。
见是扶春过来,三夫人冷沈的脸色有一丝松动,她唤扶春起身,不必多礼,神色还是不大好。
扶春早见了一地狼藉,还有先前从这里离开的谢从璟,她料想到一些事,却不知现在的情形是否与这有关,然而三夫人不久前才有盛怒,扶春不好向她求证。
这时来了婢女,两名婢女在堂中打扫,另有一名婢女向三夫人端来安神茶。
三夫人一口饮下,方觉得脑门清静几许。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看向扶春说道:“来了就坐下吧,正好同我说说话。”
扶春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侍奉在三夫人身旁的婢女,同她表示这是他亲手做的几件糕点。
三夫人直道她有心,同时想到没良心的竖子,皱眉斥骂,“他要能有你三分敬我的心思,今日就不会说出那种狗都不会说的话。”
想到三夫人在骂谁,扶春没有吭声,缓了片刻功夫,扶春捏着帕子抬起手,“表姑,我昨夜做了一梦,梦到我母亲了。”
虽与这表侄女相处时间不长,但三夫人自认为能摸得清扶春的心性柔软,扶春嘴里道出的母亲一定是生母无疑。
基于此,三夫人也不由念起往事,“想当年我家遭难,去投奔你父亲,你父亲怕遭受牵连,将我拒之门外。若非当时表嫂出面说我说情,更在孟府给我寻了一方容身之地,我恐怕会饿死街头也说不定。”
这陈年旧事,扶春并无印象,只因在她出生时,表姑就已然不在宋郡而来到上京另寻亲人。
不过亲人没有寻到,最后却与如今谢氏三房的主君结定了良缘,不幸中之大幸。
', '')('扶春手里的帕子在眼角擦泪,“表姑。”她声音更弱,“母亲在梦中与我说,望我能与我钟意的好郎君结成婚姻。”
三夫人同样怀念,见扶春落泪,深为感动,她道:“若表嫂还在世,也一定希望见证你觅得如意郎君那一日。”
扶春连连点头,可是很快扶春不知想到什么,本就白皙的脸蛋更惨白一些。
“表姑,其实我……”
三夫人侧目望来,听扶春把话说完。
见扶春神情脆弱,轻声说道:“表姑,三表兄不是我钟情之人,我可不可以……不与三表兄成婚了……”
说完话,扶春赶忙再抹起眼泪,不欲与三夫人对视。
扶春就是在赌三夫人对她母亲的旧情有几分,赌三夫人能不能看在她是旧人之女的份上,理解她,不再勉强。
三夫人惊楞,哪里想过扶春会有这样的念想。
她心下第一反应当然是觉得扶春不省心,可是再想一想,谢三郎是什么好归宿么?扶春不喜欢他,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三夫人执意要谢从璟和扶春成婚,一则在于报答当年表嫂的救命之恩。
二则就是希望谢从璟身边的新妇与她关系亲近,就算日后养子变脸,养子娶进门的新妇,也照旧会尊她为母亲。
然而现今再看一看当初的想法,全然是南辕北辙。
她养育了十六年的养子,现在要为了他的亲娘和她谈条件。
她想报恩的恩人的孩子,如今也不情愿她安排的这桩婚事。
三夫人惘然若失。
可是她还是劝扶春。
“你嫁了三郎,身上便是有了半个‘谢’姓,想要荣华须得依靠夫君与子嗣,可是满堂富贵却是只手可得。”
“总好过以后回去宋郡,嫁给那些籍籍无名之辈,就算是两心相许,也总要论一论柴米油盐。”
“你如今年纪还小,尚没看过世间冷暖,真情不如真钱更不如真权势。”
三夫人苦口婆心,扶春很能理解三夫人为她的考量,不过其中有些话扶春不能认同。
毕竟是长辈,就算意见相左,她也不可直言,她乖顺地应下,说自己会再考虑考虑。
三夫人沈沈颔首。
不过临走之际,扶春还是向三夫人提了一点,“倘若三表兄已有心上人又或是日后纳妾进门,到那时,表姑,我又当如何?”
三夫人本想告诉扶春,三妻四妾乃是男人的本性,可是转念一想,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情,凭什么要让扶春一味选择接纳。
三夫人的表情变了又变,还真是说不准的一件事,谁知道谢从璟会干出什么来?
她只能尽力与扶春担保,“只要他敢做出这事来,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一句,落到扶春心坎里去。
她这下算是摸清了三夫人的态度,心里另有主意,告别三夫人后,扶春为已有雏形的计划做准备。
写完两封书信后,各自塞进两张信封里去,接着封起信封。
扶春把这两封信暂时搁置在桌上,推开房门往外走了一段路,行至四下无人的后院,她轻声开口叫人出来。
“长公子让你护我周全,可我不知你人在哪儿,你先出来让我瞧瞧,也好令我宽心。”扶春说话时,不停的环顾四周,周围空旷树影都不见得有几棵,更不提有人在。
她感到失望,正欲离开。
转过头后一下看到在墻角露出半边身子的侍从,扶春心里一惊,捂着心口缓了又缓。
眼见侍从又要遁入暗处,扶春连忙阻拦,“等等,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那人低着头,不见模样,听到扶春再度出声,在角落处静默等候。
“我有一事想托你去办,你既是长公子留在我身边的人,想必定然身手不凡,由你来做那事我放心些。”扶春好言好语说道。
她满眼期待看着那道黑色身影,都已经想到最后的安排了,却见那人影无声无息地后退,将要离开她的视野。
他居然不给她回应!
这是为何?
“你怎么走了?”扶春急忙追问。
那侍从这才给了她答覆,声音艰涩,“长公子只吩咐属下看护住姑娘,并未吩咐属下做其它事。”
扶春面上一僵,“那你的意思是,若我要请你为我做事,还得先去问过长公子、得了长公子的命令才行?”
“是。”
真是麻烦。扶春暗想。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还是得在最后一步时,去求到谢云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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