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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程秀一觉睡到十点多,醒时手边已经空了,在客房洗了个澡推门出去,逐渐听见客厅传来邵群和正正说话的声音。
走到客厅,邵群背对着他举着孩子,有力的胳膊掐着孩子胳肢窝上下抛动,“呜~飞喽!飞喽!”
正正攥紧小肉拳头咯咯直笑,茶杯站在沙发上看的直跺小脚。
李程秀不自觉挑起嘴角,转去厨房做饭,邵群听见响动抱着孩子过来,站在他身侧,“中午出去吃吧。”
“出去吃啊?”李程秀关了水龙头,“也行啊,那你去换衣服,我给正正收拾包。”
俩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工作的话题。
邵群抱着正正低头,“你亲我一下。”
李程秀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孩子在呢。”
“他才一岁懂个屁,亲不亲?”
李程秀虚扶着他胳膊,垫脚在他嘴边碰了一下,而后低头,“你快去换衣服。”
邵群满意的抱着孩子去换衣服,李程秀抿抿唇去婴儿房收拾包,尿不湿,抱娃神器背带,遮阳帽,奶嘴,奶酪糖……
李程秀收拾好包,换了身休闲服,邵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正正咬着奶嘴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爸爸。
驱车去了家附近的西餐厅,有婴儿餐,饭桌上李程秀以为邵群要跟他讲工作的事,邵群还是没讲,端着奶油土豆泥耐心的餵儿子,跟他随意说些家常。
结账时邵群说忘记带卡了。
李程秀看着他,掏出钱包。
邵群坐在他身侧,看着那个用了好几年边角有些脱皮的钱包,里面有一张他和李程秀的合照,还有两张卡,一张李程秀的,一张他给的副卡。
李程秀拿出了自己的卡,一顿饭吃了一千九百六十三,李程秀脑袋嗡嗡直响。
这还没完,邵群吃完饭还带正正去超市,水果随便一盒八九十,李程秀不让他拿,“这个苹果菜市场也有,跟这个一模一样,菜市场十块钱一斤,这里二十一个,你别在这买。”
邵群不理,背着孩子偏要拿,还拿反季的草莓,俩人在超市就差打起来了。
邵群往车里扔,李程秀往回放,他放回一个九十的草莓,邵群就敢拿两百的车厘子,推着车结账,李程秀拿着手机站前面,邵群自顾自低头哄儿子。
扫码机“嘀—嘀—嘀……嘀—嘀—”一直响,每嘀一声剜李程秀一块肉,李程秀眼睁睁看着计价表呈百往上涨,嘀了十来下就一千四了,等收银员扫完他都要晕过去了。
“您好,两千三百六十三块五毛七。”
', '')('李程秀的表情晴转多云,好像要下雨似的苦着,抓着账单边走边对,生怕收银员多扫他钱了。
邵群推着车还不肯走,要去四楼逛,四楼的婴儿玩具,各种娃娃,正正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不撒手,李程秀翻过来看标签,一个破娃娃,七百八!
他上淘宝能买十个!
“不行!家里有了!”
邵群漫不经心道,“可是儿子喜欢啊。”
“他什么都喜欢!你什么都给他买?!”
邵群理所当然地说,“天上星星摘不下来,能摘下来我肯定给他摘。”
“……”
四楼随便逛一圈,又花三千七,邵群路过男装店,看中一条领带,他是常客,经理特意过来服务。
邵群望着李程秀,“李总,我喜欢这条领带。”
“你两百多条领带,你还买领带干什么呀?”李程秀急的要跺脚,背对着经理小声说。
经理站在后面,“邵总,您要是喜欢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邵群坏笑着低头看李程秀,“可是我没带钱啊。”
经理忙说,“您是vip,可以签单。”
李程秀松了一口气,“那你买吧。”
邵群瞪着经理,经理看邵群满是怒气的眼神惶恐不已,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邵群皮笑肉不笑,“签单制度上次不是取消了吗?”
经理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是顺着老板的话肯定不会错,“对对对!上个月取消了!那邵总您看这领带您怎么结?”
邵群目光落回李程秀身上,挑眉道,“李总?”
李程秀都快哭了,一问价格,一万七千九,李程秀拿着领带,“你们这个领带里掺金丝了?”
“没啊。”
“那都是布,你们怎么好意思卖这么贵?”
', '')('李程秀咬牙给他结了帐,一出门把东西扔给他,从他手里抱过吃饱了睡着的正正,头也不回地往地下车库走。
他心算厉害,心里一迭,出来三个小时,他已经花了两万五千九百二十六块五毛七了,他三个月工资没了。
邵群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追上去,李程秀把孩子放到后座儿童座椅上,正正睡得香,给他系儿童座椅安全扣他都没醒,咬着奶嘴歪着小脑袋枕在爸爸给他带的软枕上。
回了家正正也没醒,李程秀把孩子抱回房间,犹犹豫豫地出来,让邵群把领带钱还他,他那个钱都是攒着将来以防万一的,他那天去了趟少年宫,随便一个兴趣班都要两三万,双语学校的学费也都是十万起步,他不攒钱不行。
邵群站在餐桌前喝柠檬水,淡淡地问,“送我一条领带舍不得?”
“你有二百多条领带,干嘛还买领带?绑起来拔河吗?”
邵群坐了下来,李程秀见他一直不说话,轻轻拽了拽他袖子,“还不还啊?”
一万七千九,他两个月工资呢。
“你攒那么多钱,给我花一万都舍不得?”
李程秀心虚,家庭支出一直是邵群在承担,以前没有孩子他还能在家用或者偶尔给邵群买东西上补回自己的吃穿,有了孩子后,他就满脑子为孩子以后打算,工资全都攒下来存了起来。
他在邵雯面前抬不起头就是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一直吃邵群的穿邵群的,如果连工作都要靠邵群,他就更加有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感觉。
“不还就算了。”李程秀扭头走了,去厨房洗水果。
李程秀在水龙头下哗哗冲着草莓,想起他老板上次给他老婆买草莓的样子,他老板不算好人,就他所知道的,他老板在外面还有一个情妇,给情妇租了个房子,但是他对老婆孩子也很好,他见过他老婆扭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忘记给他买草莓,他老板笑嘻嘻的跟老婆道歉说晚上一起去买,但就是这么个人偏偏又瞒着老婆在外面养女人,还嫖娼,他跟着老板见多了那种有钱人应酬,几乎没有不养情妇的,也有些一开始不玩的,但那种场合,叫了人坐到你腿上,有几个人能忍得住?
每每此时,他心里便惴惴不安,他想跟邵群过一辈子,但他不想像过去那样一味固守了,他想像黎大哥那么从容,即便告诉别人他和邵群是一对,他也能坦然处之,而不是一站出来就有人说他不配。
差距太大的人生终究走不了长远,即便邵群不说,外人也会说他跟着邵群是有所图,人活一世谁又能真的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呢?
正正现在还小,还不知道两个爸爸意味着什么,等他再长大一些呢?难道他要向自己的儿子展现一个依附他人存在的形象吗?
李程秀洗了一盘反季草莓,他觉得自己一点长进没有,小时候喜欢他,长大了还是喜欢他,哪怕他刚刚刷了自己三个月工资,他满脑子还是邵群站在自己面前抱着孩子说“李总,我喜欢那条领带”的样子。
他刷卡的时候虽然肉疼,但是莫名其妙的有一种爽感,他这辈子没这么痛快过,给喜欢的人花钱,看见他脸上的笑,肾上腺飙升,他好像比邵群还高兴。
他给正正买几千的奶粉,给茶杯买狗粮都没有这种感觉,因为那是必须要花的钱,但是给邵群花两个月工资买领带,就算邵群拿去拔河他都觉得特别爽,因为邵群说他喜欢。
指尖全是反季草莓的钱香,李程秀想起邵群要给正正摘星星的话,他突然明白他努力工作的原因。
他怕他重蹈覆辙,但也想给他摘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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